“叔父,怎么会这样呢?”</p>
“后人们记住的只是历史的残片,永远不会还原出一个真实的历史。你自信能成为那个残片?有多少人比你更英勇善战,有多少人比你更加战功卓著,但只要没有成为残片,都会被历史的洪流彻底的淹没。你懂我的意思了吗?”</p>
“明白了。”段魂头上渗出汗来。</p>
“你活着就是要争取让你成为历史残片的机会,这是你如果想留名的唯一方法。”</p>
“那我们次此的战役……”</p>
“一场阴谋,一场闹剧而已。你没有必要将自己卷到这场闹剧里。这是我留住你的原因。”</p>
“可是叔父,军队原本就应该忠于王室忠于国家的啊。”</p>
“军队忠于的……”</p>
段峰俯身,用脚踢松了一片泥土。他将这片泥土捧到了段魂的面前。他的手不断的揉捏着泥土,碎泥纷纷从他的指间漏了下来,像一串串黑色的珍珠。</p>
“这是什么?”</p>
“泥土!”</p>
“军队要忠于的,只有一个。”</p>
“叔父的意思是说?……”</p>
段峰点点头,“就是脚下的这片泥土。”</p>
段峰拍了拍手,将手上的残泥拍尽。再指着远方的战场。</p>
“那里有许多人马上也要进入泥土里。这些人为什么而死,其实他们并不知道。但是,正是这些人,甚至连原因都不知道就死掉的人,用他们的血和骨骼造就了这片泥土,多少代人的血肉骨骼,才造就了临冬城和我段氏王室。”</p>
段峰又将手一划,似乎想将临冬城所有的地界都圈入到他的手划出的这一个圆中。</p>
“你知道不知道,这里的每一山,每一树,每一条河里,哪里不是被血浸过的?哪里没有尸骨?你要守护的,不是你个人的荣耀,是整个临冬城的这些由尸骨和鲜血垒起来的山河,你知道你肩上的担子有多重吗?”</p>
段魂听着段峰略有沉痛的声音,心下一颤。</p>
“叔父,我,知错了。”</p>
“魂儿,你不知。现在的你不知,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就连我,也不知道何为对错。但我知道一条,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将这些国土当成一家之用。我段氏王室同样不可以。”</p>
“为成就一人之功,而令生灵荼炭,难道我临冬城亡国一次还不够吗?历代先祖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难道还要再一次被这种野心毁于一旦吗?”段峰厉声的喝问着段魂。</p>
而段魂在段峰如此的喝问之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段峰说的这些话,段魂只听懂了个大概的意思,这些话的意思太深,以段魂一个军人的眼量,是不能体味到段峰这个博古通今的大公的心境的。</p>
段峰重重的叹了口气。</p>
“魂儿,你不用懂。你只要知道,你不要去无用的牺牲就够了。”</p>
“是,谨遵叔父教诲。”</p>
二人再不说话,只将目光投向了已经开始进入到战斗状态的战场上。</p>
此时,雪狼营和虎贲团正隔着这道木栅栏对峙着。</p>
虎贲团只组成了一个黑色的方阵。队伍的前列,是骑着独角神兽的郑潜和虎氏三兄弟。</p>
郑潜最靠前,虎氏三兄弟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倒提着乌钢枪并列着在他的身后。</p>
郑潜没有长兵器,到现在还只是随身的虎骨匕。在这样的两军对峙之时,一方面显得气度从容,一方面却又显得光手光脚,两种不同的观感都集中于他一人身上了。</p>
对方的战阵之前,并列着几位将官,看情况也是退役之后再被征召回来的将领。现在这些将领因为分派行动的原因,官衔都有提升。与郑潜对阵的,是一排十几位由百夫长提升起来的千夫长。却没有见到雪狼营的一位将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