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邑城外，卫氏大宅。</p>
卫觊拱手站在庭中，不时看一眼寂静无声的内室，无声叹息。</p>
日已偏西，宿醉的卫固还没醒，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能不能赶上今天的晚餐。</p>
早知卫固如此孟浪，他就不该来，惹上一身腥。</p>
如果不是王邑一去不复返，卫氏叛乱这个罪名怕是跑不掉，他才不想与卫固有任何交集。</p>
叛乱可是要族诛的。</p>
“伯儒，你怎么在这儿？”一个中年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见卫觊站在院中，大感意外。</p>
卫觊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卫固之子，族兄卫平，大喜过望，连忙伸手拉住卫平。</p>
“兄长，你来得正好，赶紧请伯父起身吧。我都等了半天了。”</p>
“你有何事？”卫平疑惑地看着卫觊。</p>
虽说是同族，但他们之间往来并不多。</p>
卫觊兄弟好读书，动辄圣人之言，尊卑之礼，让人厌烦。</p>
“王府君不复返，朝廷态度不可知。若是认定卫氏叛乱，举大兵征讨，岂不玉石俱焚？”</p>
卫平没好气地笑了一声：“放心吧，没有了王府君，还有杨太尉。就算朝廷认定我们叛乱，焚的也是我们父子这样的石头，不会殃及你们兄弟那样的美玉。”</p>
说着，卫平挣脱卫觊的手，大步登堂。</p>
卫觊气得说不出话来。</p>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p>
卫平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卫觊。“你还有事吗？我有要事向阿翁禀告，不宜为外人道。你若无事，还是先走吧。若是有事，请到前庭稍候。我禀告完毕，会帮你问一声。”</p>
卫觊无奈。“有劳兄长，我到前庭等候。”</p>
卫平看着卫觊转了出了中庭，又命人守住院门，这才脱了鞋，快步走入内室。</p>
卫固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卫平。</p>
卫平见了，心领神会。“阿翁，你也厌烦那竖子？”</p>
卫固坐了起来，哼了两声，掏掏耳朵，曲指轻弹，仿佛将卫觊弹开一番。</p>
“年轻纪纪，读了几句子曰诗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在他眼里，我这个家主不值一提，就是个蠢物，将来卫氏要靠他光宗耀祖。”</p>
卫固用力地拍了拍大腿，愤愤不平。“岂不知，若非我在郡中为官，他们哪有机会巴结上袁氏，仲道又哪有机会与蔡氏结亲。只可惜，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仲道是个短命鬼，白白浪费了一大笔钱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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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平眼中闪过一丝嫉恨。“阿翁，我早就说了，仲道从小就体弱多病，活不久的。”</p>
卫固抬起头，瞅瞅卫平，欲言又止。</p>
他知道卫平当年就眼馋蔡琰，想娶蔡琰为妻，他也希望如此。</p>
但蔡邕能将女儿嫁给卫仲道，除了给袁氏面子，也是看中了卫仲道的天资。</p>
两者缺其一，蔡邕都不可能答应。</p>
袁氏也不可能答应，他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袁氏听他的摆布。</p>
卫固岔开了话题。“你来见我，可是小皇帝来了？”</p>
卫平这才想起来正事，连忙汇报情况。</p>
他刚刚收到消息，天子下了颠軨坂后，直接去了解池。</p>
卫平没说完，卫固就笑了。他站起身来，张开双臂。</p>
站在一旁的婢女连忙赶了过来，取下挂在一旁的外衣，为他穿戴好，又系上腰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