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姬的帐篷就在御帐旁不远,是一个还算宽敞的帐篷,足以供唐姬和随侍宫女居住。
“塬上不够广阔,物资也不充裕,委屈夫人了。”伏寿浅笑道,带着皇后的矜持。
唐姬吩咐宫女收拾,转头示意伏寿出帐说话。
她们刚出帐,一直忍着的小宫女就握紧小拳头跳了两下。她们在塬下住了那么久,一直挤在一个破旧的帐篷里,也没几件像样的家具。现在搬到塬上,不管是帐篷还是家具都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手脚利索的铺好席,像打理新房一样整理帐内的摆设,力争将每一件东西都摆在最适合的位置。
帐外,唐姬听着小宫女压抑的欢呼声,拱手欠身,轻声说道:“谢皇后赐。”
伏寿露出一抹浅笑,随即又收起,双手虚扶。“夫人言重了。这都是陛下和我的一片心意。”
“陛下最近可好?”唐姬顺势问了一句。
“挺好的。”伏寿歪着头想了想,又道:“就是忙,不仅起得早,睡得迟,而且又是练武,又是演阵,有点空闲还要读书,接见大臣。一天下来,累得倒头就睡,我想和他说会儿话都没机会。”
伏寿亲昵的挽着唐姬的手臂。“嫂嫂,他听你的,你帮我劝劝他吧。虽说中兴艰难,却也要注意身体不是?”
唐姬心中不安,想从伏寿怀中抽出手臂,却被伏寿牢牢抱着不放。
“皇后……”
“嫂嫂,你就帮帮我嘛。”伏寿央求道。
唐姬苦笑着看了伏寿一眼。“臣妾乃不祥之人,如何敢过问宫中机密,尤其是陛下与皇后之间的事?皇后这不是为难臣妾么?”
伏寿低下了头,泫然欲泪。“嫂嫂为难,我能理解。只是圣人也说事急从权,嫂嫂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该为先帝血脉着想。陛下是先帝最后的血脉,万一……有什么闪失,如何是好?”
唐姬的眼角抽了抽,眼神也跟着冷了下来。她坚决地抽出手臂,向后退了一步,躬身施礼。
“多谢皇后信任,只是这等大事,皇后理当与大臣商议。臣妾不祥之人,不敢与闻。”
说完,她又拜了一拜,转身进帐去了,顺手掩上了帐门,将伏寿挡在帐外。
伏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咬着嘴唇,却不敢发作,只得怏怏而回。
刘协坐在案前,正等着开饭,贵人宋都与董宛已经来了,正凑在一起说得热闹,见伏寿进来,又是一脸不悦,互相看了一眼,连忙起身,上前行礼。
刘协没看到唐姬的身影,估计是伏寿与唐姬话不投机,也没多说,示意伏寿入座,又命人给唐姬送些食物过去。
“吃吧,多吃一点。”刘协笑道:“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顿饱饭。”
伏寿刚拿起筷子,听了这句话,吓得手一抖,筷子又落在案上。
“陛下,这……这是何意?”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天只能吃一顿。”董宛抢先说道:“粮食有限,妇孺老弱一天只吃一顿,节省粮食供应战士。”
伏寿看向刘协,小脸煞白。
刘协点点头。“这是刚刚在安集将军营中定下的,还没来得及和皇后说。”
伏寿离席,拜倒在地。“陛下体恤将士,乃大汉之幸。只是陛下政务辛苦,还要练兵习武,日食一餐,怕是对身体有碍。”
“从明日起,朕会减少习武的时间。如果士气不振,人心不齐,纵使朕能力敌百人,又能如何?皇后,此战可胜不可败。若是战败,恐怕连这一日一餐都没了,只会成为别人鼎中的肉。”
伏寿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