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缺得猛地张开了嘴巴，明明想要尖叫，但偏偏发不出任何声音。</p>
白千羽身躯登时一颤，紧接着一动也动不了了。</p>
赵完璧连连眨眼，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p>
就连徐青云、沈千珏、严飞宇、风魔钦，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了，先是一阵惊诧，而后是近乎呆滞的面面相觑。</p>
这明明是一个令人震惊到极致的答案，可场面偏偏是鸦雀无声。</p>
郑筱枫更是几乎将其他所有人的反应都复刻了一遍，枪口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p>
嘴唇不受控制地动了动，喉咙里下意识地发出了颤抖而轻柔的声音。</p>
“雪……”</p>
“雪……”</p>
“雪儿……”</p>
眼前之人的样貌是何等的熟悉，是何等的令郑筱枫魂牵梦绕、朝思暮想，那眉，那眼，本应是天人永隔，此刻却是近在咫尺。</p>
“雪儿？！”</p>
是程如雪！</p>
郑筱枫猛地一声大叫，打碎了凝滞的空气，所有人都被惊回了神。是程如雪，没错，就是程如雪！世间哪怕是再相像的人，也绝对长不到一模一样！</p>
“雪儿！真的是你！”</p>
郑筱枫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激动、欢喜，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她还活着，对于郑筱枫来说，没有比这更值得欣慰的事情了，可正是这份欣慰，却一度令他忘记了现在的形势。</p>
“怎么样，很惊喜吧？”</p>
程如雪幽幽地说着，但郑筱枫又突然怔了一下，她那漠然甚至戏谑的表情，玩味甚至冰冷的语气，是这些东西让郑筱枫回过了神。</p>
程如雪，几时有过这</p>
样的神情。</p>
此刻的她，身上分明散发着一股黑暗的气息，她就那样嘲弄地看着郑筱枫，眼角处流露出的细节，近乎夹带着一丝戾气，摆明了是在说，这不是郑筱枫所熟悉的那个阳光、温柔、善解人意的程如雪。</p>
只是她还是那么漂亮，可此时的气质，竟有几分冷艳妖媚的意味在了。</p>
记忆中的她，在分离许久之后与自己重逢，难道不应该喜极而泣、温暖相拥吗？</p>
直到此刻，郑筱枫才算真真正正清醒了过来——她穿的可是杀手的衣服啊！手上拿着的，可是那把凶器啊！而且，之前她说话的声音，明明就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和当年那个凶手一模一样！</p>
这怎么可能？！</p>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乱了！</p>
郑筱枫彻底混乱了，脸上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变换了近百种表情。</p>
五味杂陈。</p>
“雪儿……怎么会是你……这是怎么回事……”</p>
程如雪忽然一笑，不知怎么地，那笑容看起来竟有些毛骨悚然。</p>
“还不明白？还是你根本不敢说？”她一边笑，一边悠然地说道，“当年杀死你一家人的，可就是我啊——”</p>
“轰隆——！”</p>
晴空炸雷，响彻四野，可山洞里的人根本没有听到，所有的心思全被那一句话给吸引过去了。</p>
同样的一道雷，也在同一时刻，在郑筱枫的脑海中炸开了。</p>
郑筱枫一瞬间僵硬了、石化了，整个人好似一座雕塑，而其余人又何尝不是这样。身子忽然间一软，郑筱枫一个趔趄，不由自主地坐倒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之人，仿佛在看一个恶魔一样。</p>
“不……不……”郑筱枫忽然开始摇头，眼睛飘忽，不知道是在看哪里，程如雪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和他近距离地对视，嫣然一笑，道：“别怀疑，就是我——”</p>
“不！不——！这不可能——！你在骗我——！”情绪一下子失控了，郑筱枫呐喊、怒吼，眼球都快爆开了，仿佛只要他的声音足够大，就可以将眼前的一切都冲散掉一样。</p>
“你为什么觉得不可能，你不是已经亲眼看到了吗？”程如雪还不打算放过他，继续说道，一副想要彻底将他逼疯的架势。这哪里是程如雪啊，以前的程如雪，只会安慰他，保护他，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p>
远处的风魔钦面色凝重，仔细看了看程如雪的装束，猛然间意识到，在她的帽檐上暗藏着什么细小的亮晶晶的机器，而衣领处又依稀透露出了几根金属一样的东西。风魔钦霎时间明白过来了，借用那些金属，撑在衣服里，可以达到类似于男子体型的效果，而那机器，显然就是变声器。</p>
“第二人格。”风魔钦忽然说道，“你不是程如雪，你是谁？”</p>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要知道，这可是来自于风魔钦的判断，一个拥有着第二人格的人的判断。</p>
郑筱枫的心都快要爆开了，他突然间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明明手无缚鸡之力的程如雪，刚刚居然能和自己以及白千羽交手这么久还安然无恙。</p>
“想知道一切的真相吗？”程如雪仍旧笑着，问郑筱枫道，语气是无比的轻松，甚至欢快，仿佛她根本就不是阶下囚一样，“没关系，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也会告诉你，因为……我想看着你痛苦。”</p>
眼眶毫无征兆地湿润了，郑筱枫的心确实在绞痛，他从没想过自己要面对这样的场景，更没想过要听见这样的话。周围的人也都傻了，他们本应该来扶郑筱枫一下的，可震惊已经令他们完全忘记了。</p>
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本来，几个人还盘算着，抓住了这个凶手之后该如何严刑逼供，等等等等，可偏偏是面对这张脸，他们能做什么？</p>
程如雪见到所有人都没反应，便悠悠地站起了身，嘴角微扬，自顾自地讲道：“让我从头说起吧，我相信你们会喜欢这个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