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栀子姑娘生的那样好看……</p>
“所以，这事儿暂时不能让人知晓，你明白么？”南乔缓缓道。</p>
“那，若是李少爷问起呢？”董虎迟疑。</p>
南乔没有立即回答。董虎和大牛，以及李言所用的其他不少仆人，都曾是南乔收留的难民，也都曾在工坊或铺子中做过活儿，识得了字，有了些长处品格也好的，才被选出来，送去给李言使唤。所以，严格上说，他们都是南乔的人。</p>
当然，谁的人也没多少区别，南乔相信李言不会有什么需要刻意瞒她，而她也不需要有瞒着李言的秘密。</p>
“你继续说，你得到了什么消息。”南乔吩咐道。</p>
“是。”董虎应声，低头道：“当时那面摊上的老板说起曾在庄亲王府做事，奴才就存了心，套问起当年小格格的事儿。”说着，他飞速地看了栀子一眼，又迅速低头，继续说道：“没想到，这一问，当真问了个通透！”</p>
“说十五年前，王爷从江南归来，带回一个女子，竟是一反常态，天天留宿，宠爱非常。知道那女子喜爱栀子花儿，王爷就特意建了个栀子园让其居住，又聘有高明的花匠，让栀子园中一年四季有栀子花开放。而卖面的老婆婆就是栀子园的洒扫之一。”</p>
栀子园，栀子花，栀子图案的玉佩，栀子这个名字……</p>
这是多么显眼的联系啊……南乔回头看了一眼栀子，只见她紧咬双唇，于是关切地抓住她的冰凉的手，轻轻握着。</p>
“两年后，那位夫人诞下一位小格格，王爷十分欣喜，疼爱非常。小格格长到半岁，就在王爷准备给小格格上宗谱的前夕，格格的生母请求出府游玩，此后带着小格格，一去不见了踪迹。王爷四下寻找，都是无功而返。王爷十分伤心，至此更少回府，小格格和夫人都成了府中的禁忌，栀子园也日渐荒废，久而久之，就慢慢被人淡忘了。”</p>
“这就是你说的通透？”南乔皱眉，道：“那位夫人是什么身份？她为何又要带着小格格离府出走？”</p>
“奴才不知。”董虎有些惶恐，意识到自己说了大话，赶忙道：“那位老婆婆也不过是个洒扫，得不到内幕。但奴才问出了小格格的生日，是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初六日辰时三刻。”</p>
南乔感觉到栀子的身躯猛的一震，于是再次握紧了些。</p>
她知道，董虎报出的时辰，与栀子的生辰一模一样……那么，栀子真的就是那个格格了？</p>
“小……小姐……”栀子语音低哑，似是在哽咽着，将那断成两半的玉佩递给南乔，手指肚摩挲着玉佩的边缘。</p>
南乔接过玉佩仔细一看，那玉佩边缘处，原还内刻有米粒大小的字样，曰：“康熙三十六年二月初六日辰时三刻 吾女芊芊 富贵吉祥”……以往，她只注意到这玉佩正反两面的图案，竟没有注意到这边缘处……</p>
芊芊……南乔沉吟了下，问道：“知道那小格格叫什么么？”</p>
“听说当时王爷想问太后娘娘替小格格讨个名儿，所以尚没有大名，只起了乳名，仿佛叫做芊芊、浅浅、茜茜什么的。哪个字不知道，音是这个音……”董虎有些迷茫。栀子姑娘不叫这些名儿啊？</p>
果然啊……南乔心中感叹：如今，栀子就是那个小格格，已经确定了九分了……</p>
而她身后的栀子，早已站立不住，将整个身子靠在了南乔的椅背上，眼泪一颗一颗地滚下来，掉在了南乔的后颈中，都没有发觉。</p>
芊芊……原来这是她的名字，而不是她娘亲的名字……</p>
她记得，她拿到玉佩的时候，发现了这两个字，曾问过谁是芊芊，却没有得到答案……一直，一直，她都以为那是娘亲的名字……</p>
南乔反复又看了几遍，转过身，在刚刚写就的信纸上增添了几个字：有关栀子的消息，你可以询问董虎……就算你不能来，也给我出了主意。大清这些规矩套路，我还是茫然的很。盼信。</p>
写完，她轻轻吹干墨迹，将信纸稍微折叠了一下，放进信封中封好，交给董虎道：“你去保定跑一趟，将信交给李少爷。有关庄亲王府小格格的一切，你细细给他说一说。”</p>
“哎。”董虎接过信封，迟疑地道：“可是，小姐……”</p>
“说。”</p>
“奴才斗胆……”董虎行礼道：“奴才觉得这消息得来的，似乎太过容易了些。敢问小姐，是否再需要确认一下？”</p>
几个月无所得，然后随便吃个面就取得了如此多的信息，确实来的简单了些……但南乔心知，前有兰儿带来的口信，随后董虎就有了大收获——多半，又是那位四爷帮了忙吧。</p>
“先就这样回禀，日后再确认就是。”南乔赞道：“董虎，你很谨慎，这很好。喝了茶就出发吧，别浪费了栀子的心意。”</p>
“奴才不敢。这是奴才应该做的。”董虎恭敬地端起微凉的茶盏，掩着袖子喝了，再次行礼道：“谢谢主子，谢谢栀子姑娘。奴才这就去了。”</p>
栀子……董虎下了走下楼梯，心想，如果栀子不是格格，那么，以自己的地位，应该能够求得的吧……她长的那样好看……</p>
“啪”</p>
跨出铺子的大门，被冷风迎面一激，董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p>
那是个格格！</p>
就算不是格格，她与小姐一同长大，将来也是要陪嫁的，岂是自己一个奴才能想的！</p>
“哎呀，董哥，您这是为何？被小姐训了？”董忠笑嘻嘻地道。</p>
“扯去。”董虎白了董忠一眼，吩咐伙计给找匹马来后，猛然给了董忠一拳头，笑道：“主子给了差事！我说大忠啊，你这护卫做的还轻松吧？”</p>
“还成！”董忠笑着点头，不肯多言。</p>
“那个，大忠，”董虎将董忠拉近了些，小声问道：“听说内院有不少姑娘到了年纪……你有没有看上的？”</p>
“这个……我们年纪还早呢吧？”董忠脸色一红，道：“不管咋地，都是主子恩典。咱们做奴才的，只管谢恩就好。”</p>
“切……”董虎十分鄙视，眼看马儿牵了过来，他接过缰绳，飞身上马后，又俯下身子，对董忠道：“咱们主子可不是寻常的主子……先下手为强，后下手的，喝白汤哈……走了！”说罢，掉转马头，往朝阳门方向去了。争取一个时辰跑到保定，刚好赶上晚饭……</p>
董忠瞅着董虎的骑马远去，耳边还回想着他的话……若说内院的姑娘们，杏花跟在夫人身边，渐渐成了府上的内管事，算是身份最好的，只可惜她已经嫁了人；柳絮是少爷跟前的一把手，看少爷也没有收房的意思，身份也不低，也是个好对象；但董家做久了的奴才其实都知道，论地位论前途，还是小姐身边的人……</p>
唉，想这些也没用，自己年纪可差的远……一般女十八、男二十往上，主家才会给配婚……</p>
董忠摇摇头，转眼一看，不成想正看到严宽迈着八字步像个大老爷般走了过来，不由咧嘴一乐。</p>
“哟，是大忠啊。”严宽同时看见董忠，八字步不知不觉地改成了小碎步，三步两步走上前，笑眯眯地道：“主子也在？”</p>
“是啊，严大老板。”董忠淡笑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