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最后退席回宫的时候，十公主都没有抬起头来。离得远，潮生没看清她的表情。</p>
芳景小声向潮生禀报：“奴婢没敢跟得太近了，十公主和阿罗少爷就说了两句话——阿罗少爷也说了两句，然后阿罗少爷走开了，十公主发了一会怔，就回来了。”</p>
八成是没戏了。</p>
一回了椒房殿，四皇子头一句话是：“快快弄些热的东西来吃，饿坏了。”</p>
这是刚赴过宴的人该说的话嘛？不过潮生和他有同感。</p>
连阿永都说：“席上都没什么吃的。”</p>
宁儿坐在椅子上，他就在年宴上露了一小面儿就给抱回来了，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耐久坐，那种场合连大人都坐不住，更不要说小孩子。回来之后他都已经困了一觉了，现在刚醒，睡眼惺忪的，面颊红扑扑胖鼓鼓的，好象嘴里偷含了块糖一样。</p>
宵夜端了来，潮生替阿永盛了一碗核桃粥。阿永却说：“我要吃年糕。”</p>
“马上要睡了，年糕吃了会积食。”潮生这时候可不跟他讲民主：“喝点粥。”</p>
阿永一脸嫌弃：“甜腻腻……这是姑娘家喝的。”</p>
这孩子——</p>
潮生招手让人换了一碗虾肉粥，阿永才接了过去，表情还是十分勉强。</p>
潮生真心想扭他耳朵。不过想到旁观者太多，还是按捺住了，不过在心里狠狠给他记了一笔账。</p>
小宁儿见哥哥吃，他也要吃。他还没到挑三拣四的年纪，很是好养活，给什么吃什么，因为核桃粥里还有黑芝麻，他吃的嘴唇一周都沾上了，好象长了一圈儿黑胡子一样，别提多俏皮了。潮生抱起来狠狠亲了他两下，问他：“想娘了吗？”</p>
四皇子腹诽：至于么，就分别这么一会儿，有什么好想的？</p>
但小宁儿相当捧他娘的场：“想了。”</p>
一边说还一边用力点头，以增加话里的可信度。</p>
潮生笑眯眯地问：“哪里想了？”</p>
小宁儿拍拍肚子：“肚肚想了。”</p>
傻乎乎的样子萌毙了啊……潮生笑着说：“是心里想，用心想，不是用肚肚想。”潮生还拉着他的小胖手，放在心口的位置：“这儿是心。”</p>
四皇子有点儿吃味，咳嗽一声。</p>
潮生回头看了他一眼，识相的把儿子放下，亲手盛了汤给四皇子。</p>
把两个小祖宗打发走，两个大人也十分困倦。潮生坐在镜台前卸妆，四皇子靠在床头看着她。拔下簪子之后，一头乌发逶迤垂落，几乎拖到地上。</p>
今天晚上四皇子必定没体力做什么了，但是闺房之乐，可不光是在床第间。事实上，只知道床上作乐的那是色鬼，四皇子还比较懂得情趣。妻子上妆，卸妆，他只要有闲暇，都能当个景儿来看，有时候还给搭把手。</p>
比如画眉……</p>
两人刚成亲的时候，潮生有一次晨起之后，举着一面小小的菱花镜描画黛眉，四皇子就见猎心喜的伸了手，要帮潮生画一画。当时潮生出于谨慎，问了句：“你行么？”</p>
咳，对男人，这行不行……不能随便问的。</p>
四皇子奋发图强，苦练技艺。多年下来，至少这画眉的手艺，是可以出师了。比潮生自己画的还要匀，净，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