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认真的数步子，素玉小声问潮生：“大公主今晚没进宫吗？”</p>
“嫂子嫌人多，在家歇着呢。”</p>
素玉点头说：“这倒是，还是小心些好。那边车旁边，是何驸马？”</p>
“是啊。”</p>
素玉有些羡慕：“真好……我家哥哥总说一动不如一静，想让他出个门千难万难，更不要说陪我们出来过节。”</p>
想想王驸马那个可观的肚子，潮生理解他。</p>
“我们家人少，也没有多少规矩要讲。我想哥哥多半自己也想出来赏灯过节，才陪我一块儿来的。”</p>
“那大公主就一个人在家了？”</p>
“家里也挂了几盏灯，嫂子说她可不闷，有肚子里那个陪着呢。”</p>
素玉也笑了：“大公主说得也是啊，她可不是一个人。”</p>
没出阁的姑娘不好多谈妇人妊娠之事，闲聊了几句，素玉也跟着如玉开始一起数步子。三座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玉和素玉平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第三座状元桥还没走到头就已经气喘吁吁了。潮生和她俩一比，强了不是一点半点。</p>
“看。”</p>
素玉忽然指着前头。</p>
潮生抬起头来，前面那光亮巍峨光亮的地方，应该就是皇宫的正门丹凤门。</p>
远远可以看见上头灯火通明，人影幢幢。</p>
“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出来观灯了吧？”素玉说。</p>
“不是，时辰还没到呢。”</p>
潮生对这个门儿清，什么时辰饮宴，什么时辰游园，什么时辰上宫门城楼观灯，这个是一成不变的，潮生在宫里几年，这个是不会记错的。</p>
如玉疑惑地看着她们俩，忽然一扁嘴：“糟了！我忘了数到几了！”</p>
素玉笑了，潮生说：“六百八十一。”</p>
“对对。”如玉认真的接着数。</p>
等她们走完三元桥，如玉也没有数到九百九十九。她有些懊恼，说来年一定步子一定迈得再细碎些。这样就有希望走满九百九十九步了。</p>
素玉说：“累不累？歇一会儿再走吧。”她又对潮生说：“我们家在福熙楼上包了位置，潮生妹妹和驸马也一块儿来坐坐吧？”</p>
“这个我要问下哥哥，不知他有没有旁的安排。”</p>
据潮生想，何云起多半会和姚将军他们有约，大家在一起好热闹热闹。小姚夫人那么爱热闹的性子，十有八九也会来，她那个人性子爽朗好相处。</p>
如果不要总说些要做媒之类的话打趣她，就更好了。</p>
如玉兴致勃勃地说：“明年要不咱们一块儿去城隍庙吧！姐姐，咱们也去尝尝城隍庙有名的元宵啊。”</p>
素心只是笑。</p>
没出阁的姑娘才有这些闲情哪，嫁为人妇之后，总要顾着体面。也许明年，也许后年，她们都不会再来了。</p>
嫁人之后，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也许会想起来今天晚上快活无忧的走桥。</p>
三人在桥头告别，如心再三说：“我们就在三楼左首甲字号厢房，你可一定来。”</p>
“知道了。”</p>
潮生侧着头打量三元桥两边的花灯。</p>
灯的式样都是好口彩的，讨个吉利。</p>
一马奔腾，四喜平安……不过仔细看，这些亮丽光鲜的彩灯中混着补过的，旧的，甚至上面颜色都已经脱落了的旧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