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潮生力争之后，许婆婆终于松口，让她进灶房了。不过不许动火，不许动刀。</p>
潮生于是只能做点心了。这个可以不动刀，蒸的时候由红豆来看火。</p>
家里的材料并不象王府那么齐全，但是做出来的糕许婆婆还是啧啧称赞。</p>
潮生觉得许婆婆这评价里面水份很大，一多半估计都是人情分。只要是潮生做的，恐怕就是端出去一碗白水许婆婆也会觉得特别甜。</p>
不过红豆和何勇也都说好吃。</p>
红豆是个很害羞的小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她手脚很麻利，力气也不小，提着一大桶水走起路来也不打晃。</p>
几天下来，红豆也看出来，潮生是个好脾气的人，渐渐也敢说话了。她也说得一口官话，想必是许婆婆教的，不过话里也带着奉阳的乡音。</p>
“再过几日就是姑娘的生辰，”许婆婆笑眯眯地说：“姑娘也是及笄之年了……日子过得可真快。”</p>
及笄是大事。</p>
在这个时候，女子及笄，就代表可以嫁人了。</p>
说实话，潮生并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哪天。</p>
上辈子的她当然知道，这辈子的她可不知道。进宫这么长时间，名册上只写了她是哪年生人，可没具体到几月几日。</p>
“到时候，哥哥也来吧？”</p>
“那是自然的。”许婆婆说：“就是现在不好操办，也热闹不起来，要委屈姑娘了。”</p>
“不委屈，我高兴得很。有哥哥，有婆婆，还有勇叔陪我一块儿。”潮生说：“婆婆给我做碗长寿面吃就成了，用不着那些虚热闹。”</p>
红豆小声插一句：“以前到了我生日，婆婆也给我煮过面。”</p>
许婆婆笑起来：“你就记得吃。行，到那天也给你一碗面吃，你也沾沾姑娘的福气。”</p>
红豆抿着嘴笑，看看潮生手里的活计，问：“姑娘这做的什么？”</p>
“哦，天气眼看要热了，我想做件儿汗衫儿。”</p>
许婆婆一看这尺寸花色就知道不是潮生自己穿的。</p>
“这是……”</p>
抖开来一比量，哟，潮生这样的体格能装下俩。</p>
“给哥哥做的。”潮生不太好意思：“我也没量过他的尺寸，那天也没细看。估量着差不多。”</p>
许婆婆细看了针脚儿，十分欣慰：“姑娘这手针线可真好，比小姐当年要强。小姐那会儿喜欢读书弹琴什么的，老夫人不催逼她才不拿针拈线呢。”</p>
潮生也笑了：“在宫里头练出来的。”</p>
许婆婆对红豆说：“你去外头看一看，要是豆腐刘还没收摊子，就买两块儿细豆腐回来。”</p>
红豆应了一声。</p>
许婆婆又问：“有钱么？”</p>
“有。”</p>
等红豆出去了，许婆婆才拉着潮生在床边坐下。</p>
看架式是有什么正经话要说，潮生放下针线，端坐着等许婆婆开口。</p>
“姑娘以前吃了不少苦……”</p>
“没事儿，也没怎么受罪。到了东宫以后，都不用做粗重活计。”潮生把手伸出来给许婆婆看。</p>
以前在浣衣巷时曾经冻得烂紫肿伤的一双手，现在看起来白皙粉嫩。</p>
许婆婆握着她的手，又松开来。</p>
“我听勇子说，姑娘是在诚王爷身边儿伺候的？”</p>
“嗯，我在书房当差。”</p>
许婆婆下面的话有点儿不大好问。</p>
以她的眼光，当然能看得出来潮生眉锁腰直，显然是守身知礼，和那位据说年轻俊雅的诚王爷并无什么暧昧情私。</p>
“王爷那人怎样？”</p>
潮生想了想：“王爷待人很宽厚。我伺候了他这么几年，也没挨过重话、更没打骂。这次我出来，叔叔说是要赎人，王爷放我出来，也没要什么身价。”</p>
许婆婆听潮生话说得泛泛，细看她的神情，潮生也没有什么扭捏羞涩。</p>
许婆婆心放下一大半儿。</p>
虽然姑娘和那王爷曾经朝夕相处，可是看来是真没有什么。</p>
“对了，其实我在王府时，曾经见过哥哥一面。”</p>
“咦？”许婆婆的注意力顿时都被这话吸引了过去：“韬哥儿去过王府？”</p>
“嗯。那会儿我不可知道他是我哥哥啊。”潮生笑着说：“还是过年那会儿，王爷王妃请人赏梅花，哥哥也在宾客之中。他在府里迷了方向，正好遇着我，我给他指了道儿——人生还真是奇妙，谁知道当时擦肩而过的人，就是自己的亲人呢。”</p>
许婆婆也念了声佛：“这是老天保佑，让哥儿和姑娘又碰上面了。咦，那晚上没听你们说起。”</p>
“没顾得上。”潮生小声说：“哥哥那天好象还是王妃邀去的。”</p>
许婆婆皱起眉头：“真的？”</p>
“嗯，我听王府的人说，是王妃的亲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