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中山下,广场正中心相对之地,整个晋中山护山阵法的阵眼之上,静静悬浮着一座巍峨的空中阁楼。
阁楼通体朱红,所有的建筑材料都用上好的大唐红木建造,显得古朴而优雅;房顶屋檐之上,鳞次栉比地铺设着翠绿无暇的青玉琉璃瓦,古韵悠然。
阁楼虽说在一众建筑之上不是最大的最雄伟的,可就凭借其占据晋中山阵眼,其中的地位斐然可见一斑。
偌大的阁楼,其内却是十分空旷且简洁,一张巨大的金丝楠木案桌,列于最上方,在案桌两旁分别整齐有序地安置着六张靠椅,两边各三张,对称和谐。
而此刻只有一位穿着朴素,面色平静无常的男子,手里捧着一卷书册,静静翻阅,好似得见不解的地方,眉眼之间时不时皱眉又舒缓。
其余之物,恐怕也就是只有一两盏明晃晃的烛灯,悬挂在几个楠木柱子之上,照耀大殿辉煌。
沿着案桌红袍地毯,一路向外,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看台,雕栏相围,前方整个广场一览无遗。
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天外瞬息而至,速度之快,连带着烛灯之上的焰火都剧烈地摇晃了许久,好似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轰!”一声巨响,阁楼的大门被人猛地合上!
那位静静翻阅书籍的男子,蓦然抬起头,见到来人,无奈笑笑,打趣道:“秦剑,你这家伙怎么会想着来这里啊,你不是被山长安排去了上面管理大赛秩序吗?”
秦剑火急火燎地往案桌之上的椅子上一坐,累得气喘吁吁,像极了一条丧家之犬。
他随意从案桌之上倒了一杯水,一口灌喉,一脸无奈地说道:“你可别提了,被一个老家伙纠缠住了,给我搞得心力交瘁!”
先前他本来只是为了将高俫劝下山腰,回到山下去,人是劝走了,可是这个家伙脑袋突然开了光似的,竟然想起一回事来。
高俫锁住他的脖子,一脸诡异的笑意问道:“小剑剑啊,你说上次我那学生帮助书院逮住好几条大鱼的事情,山长怎么就一个字都不提呢?”
高俫看着年纪不小,可力气是真的大,因为高俫个子小,刻意用力勒住他时,竟然将他整个人都扯下来大半截,他就像倒插葱一般,险些被折断了腰。
他嗷嗷大叫,求饶不已,“虽然书院评定功劳一事,向来归我弄潮儿管理,但这事山长亲自开口压下去了,咱们也没有办法啊!”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高俫硬生生与他纠缠了大半个时辰,从一开始的讨要说法,到最后的破口大骂,一路听着高俫滔滔不绝,他整个人脑袋嗡嗡响,一个头两个大!
要不是高俫那群小兔崽子又犯事了,他趁机会赶紧一路御风逃走,不然看高俫的架势,指不定还要和他好一番理论的。
至于为什么来了这里,而不是山腰,他敢吗?
指不定高俫心情不好又来上面逛逛,上面一群老家伙各个贼得很,肯定只会指使他去应对,他们就眼不见心静,给人做炮灰,这样的傻事,秦剑可不干。
翻书男子对于秦剑到底遭遇了什么可没有兴趣,反倒是对方狼狈的样子他比较在意,认识秦剑这么多年了,能够把对方逼成这样窘迫的可没有几个,这样的机会有一次就要抓住一次。
他笑呵呵道:“能够把咱们弄潮儿会长大人逼上绝境的,看来我真要好好见识一番才行啊!”
秦剑瞟了他一眼,“裴齐,你可别落井下石啊,在这里我是你的长官,要是放在山下王朝,你这可是以下犯上的僭越行径,是要惩戒的。”
裴齐摆摆手,“并无此意,并无此意!”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脸上尽是憋不住的笑意,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秦剑理了理衣襟,恢复往常的模样,正色道:“算了,我也不跟在这里插科打诨,我来这里也是想要问问,最近弄潮儿们还好吗?还有就是将我的那些文件全部转移到这里来,这里就是我处理事务的临时行宫。”
裴齐点点头,秦剑继续说道:“对了,你知不知道高俫手下新来的一个小家伙,名字叫张缘一,你给我查查此人到底是什么底细。”
虽然说裴齐相对于其他弄潮儿而言,对于外界事物了解甚少,但是那也只是相对于其余弄潮儿而言,在这潮湖书院要说秘密知道最多的组织,恐怕也就是他们这群人了。
张缘一,仅仅只有二重天的修为,在论剑大会上却是接连越境,就连琴心境的修士都可以一战,看对方的修行门路,剑修、武夫和炼气士,三者兼修,又有古怪的本命神通,又在丹魂大赛之上,展露出极其惊人的炼丹天赋和强劲的毅力。
如此一位神秘且实力非凡的新人,他裴齐不至于一点都上不了心,只是既然是高俫先生的学生,他也就不愿过多猜疑什么,毕竟无故调查对方还是不太合理的。
不过既然如今秦剑会长开口了,那他随便调查调查,也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裴齐说道:“小家伙确实神秘,你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会给你消息。”
只要是潮湖书院的文书案件,只要记录在册,他裴齐就没有理由拿不到的,这也是山长赋予他这位弄潮儿文房先生的特权。
犹记得上次有个老家伙倚老卖老,不愿为他开放藏经阁密阁历行调查,结果就被他叫来了山长亲自“谈谈心”。
一个专门调查查案的组织,若是连最基本的资料都无法获得,那弄潮儿的存在不就是个摆设吗?
山下王朝那一套互相掣肘,耍官位耽误时机,难道还要延续到潮湖书院来?
那书院的意义,不就是另类的朝堂官海嘛!
既然裴齐答应下来了,秦剑也就不再过多嘱咐什么,裴齐的办事能力他还是很放心的,既不会让人显得过于强硬,不讲道理,也不会给人留下软柿子好捏,没有原则的感觉。
他是真正的可以将一切处理得恰到好处的人,口碑与办事向来得人心,也是他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
其实他们弄潮儿年纪都不大,按照书院的规则来讲还是属于学生的范畴,只是他们掌握的权力极大,大到不隶属于任何一位夫子先生,哪怕是圣人君子都不能对他们颐指气使,他们忠臣的对象只有一位,那就是潮湖书院的山长,周如山。
弄潮儿年纪不大,却个个身怀绝技,有的是因为自身修为战力出类拔萃,比如在丹魂大赛上惊艳绝伦的荀舒,有的凭借超乎常人的聪慧,比如秦剑眼前的裴齐。
至于弄潮儿的会长,不仅仅是武力上要力压众人,就连智慧谋略上也要冠绝于顶,在管理之上更是考验一个人的气魄,是真正的随意放进江湖,都可以闯出一番新天地的绝世天才。
所以也有人说,要是将弄潮儿从潮湖书院割离出来,放入江湖。
那潮湖书院就如同失去一臂,而江湖上则会凭空多出一座庞然大物的组织。
裴齐突然记起一件事,问道:“山长说给我们几个名额参赛,你给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