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陵,应天府,坤宁宫。
钓鱼台以八卦阵图为原型,又在周边广植青竹,松柏,经历几次改造扩建,最终修葺一新,整个钓鱼台已经变得空前宽敞,幽静唯美。
萧皇后自从年纪渐长,对于朝政的事务就渐渐不愿参与朝政,反倒是一些修身养性的玩意兴致浓郁。
甚至几次移驾凤体,拜访钦天监监正,习练一些关于延年益寿的长生之法,隐隐有遁入道门的意味在其中。
但其实萧皇后所图的根本不是什么长生之法,她自身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一具长年服用续命丹药,将原本只有数十年的寿面延长至上百年,本就是逆天改命之事。
再加上是药三分毒,长年的服用丹药,这具身体早已积毒极深,说是一副破药罐子也毫不为过!
就算是一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或许就随随便便要了她的命。
至于抽出时间去钦天监,也不过是给文武百官传达一个讯号,一个我萧皇后从此再不愿掺和朝政,只想安度闲云野鹤的晚年生活,你们也不用来打我的注意,不用再来与我叨唠算计,一切都没用。
因为心性的逐渐转变,这皇宫之中的钓鱼台也就成了萧皇后经常光顾的地方,原先是因为喜爱钓鱼随意建造,如今却反而添上了不少其他的色彩。
钓鱼台之下,万千锦鲤缓缓游曳,轻轻吐露泡沫,沉浮上下,钓鱼台之上,凤袍铺地端庄雅致,目光清冷,唯有手中特制的青竹鱼竿,在湖水之中摇摇晃晃。
坤宁宫外传来了丫鬟们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造访,不过一会儿,声音却又转瞬消失。
萧皇后身居坤宁宫之时从来不愿遭到他人的打扰,所以事先就吩咐丫鬟们在外静静候着,一律人不得入内,外人一律不见,就算是皇子们也是如此。
但是来访之人,却是绕过了丫鬟们,悄悄摸摸来到了萧皇后的身后。
他缓缓挪动步子,蹑手蹑脚地靠近萧皇后,突然张开双手,竟然直奔萧皇后的面部而去!
“猜猜我是谁?”那人双手覆盖在萧皇后的眼眸之上,故作沉声!
萧皇后凤仪天下,一国之母之躯突然遭受如此大不敬的举止,不仅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嘴角微微一笑,轻嗤一声道:“陛下倒是好雅兴,怎么闲来无事想着光顾我这清冷如冷宫的坤宁宫呢?”
没错,来者正是玄陵开国也是现代皇帝朱璋,天下三大国之中,其余两国都是更迭不知多少代的古老王朝,开国皇帝都是归墟入土数百年了,唯有玄陵建国近百年,皇帝还是那个皇帝,皇后还是那位皇后。
萧皇后作为整个玄陵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身边死士江湖宗师无数,都在暗中保护着她,谁人能够进得了她的身,谁又敢对她无礼?
整个玄陵能够做出此事的只有一人,玄陵皇帝朱璋!
朱璋早些年带兵打仗征战四方,要说起年纪一事,恐怕还要在萧皇后之上,要不是自身确实会两把刷子,虽然境界不高,但踏入修行也有些年了,修行之姿执掌朝政所以看起来还不至于显得垂垂老矣,龙颜衰微。
他随手拎起一张小凳子,坐在萧皇后的身边,原本还比较威武的身形,这么一蹲一坐,顿时显得羸弱老态起来。
他腆着个老脸说道:“我竟然惹得咱玄陵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生气吃醋了,该打该打!”
也只有在萧皇后面前朱璋才会连基本的“朕”都直接省了,改口称自己为“我”,这份殊荣对待哪怕是太师陆文海也无法享受。
萧皇后可完全不给朱璋,嘲讽道:“吃醋?我哪里敢啊?我也不过是陛下的笼中雀罢了,奴婢哪里敢违抗主人,陛下如此言语于我,那真是折煞我也啊!”
朱璋稍稍白了萧皇后一眼,撇撇嘴,像极了一个耍脾气的孩子,“你就别生我气了,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真的抽不出时间来看望你啊,你也知道的这位置累人得很,只能暂且委屈你一下了。”
一国之君,乱世留有孩子心或许不妥,但太平岁月里这是十分难得的,是玄陵之幸。
萧皇后还是不依不饶,冷笑道:“去见你后宫里那些年轻的小妖精倒是一点都不让你觉得忙呢?”
朱璋一时语塞,摸了摸鼻子,尴尬不已。
过了许久,萧皇后手腕微微一提,手中的鱼竿快速抬起,大鱼跃出水面,她将锦鲤取下,又归还于水中,掸了掸衣角上的水渍,轻声说道:“行了,知道你如今身份不一般了,也就不要用年轻时忽悠小姑娘的那套把戏来调侃我这个老太婆了,意义不大。”
朱璋哈哈一笑,“还是萧萧姑娘人好善解人意啊!”
说完朱璋将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之中,从里面取出一束白色的茉莉花来,帮着插在萧皇后的耳畔之际,轻轻唱道:“好花赠与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