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学年回到家中,丫鬟就上前说道:“老爷今天又有几人要见老爷。”
伍学年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不见不见,烦人得很,下次也不要通报了,直接赶走。”
丫鬟也不好说什么,就退下了。
没有人知道他伍学年在想些什么,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正难道就能填报他的肚子?开玩笑,就像当初孤注一掷打那个烂橘子一样,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就说那李夫人不就是在他的建议下慷慨赴死,然后成为了他升官的垫脚石?
他一想到那些个愚蠢的百官,忍不住捧腹大笑,越笑越夸张,最后竟然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最好是把所有的关系都搞烂搞差,把所有人都得罪一番,也省的为这些小芝麻蒜皮的事情烦心。
过了好久实在是笑得吃力了,他才缓缓直起身,抬起衣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眼中讥讽,开口说道:“且慢慢等着,这官场的沉浮我都会掀翻。”
——
青城山,朱雀峰。
说好的飞升,因为苏家的事故张德活活拖了一年多,不过如今差不多事情都被他们几个调查清楚了,虽然其中的密辛阴谋确实令人不寒而栗,但是基本都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对于他飞升的影响也不大,飞升一事终于是可以开展了。
朱雀峰祖师堂内,只有五个人,分别是掌律大长老夏冲、掌教端木恒、太上长老徐晓锋、桃花峰主陈道玄还有就是张德了。
张德现在已经将所有的职位都交给了师弟徐晓锋,其他职位除了一个外界都不熟悉的端木恒,其他都在意料之中。
祖师堂本来就不大,五个人聚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张德环视四周,捋着白发长髯,一脸欣慰,“好好好,我青城山一副欣欣向荣的气象,不仅仅后继有人,老人的肩膀子也够宽够硬,下次出山可以再硬气一点了。”
他看着夏冲说道:“夏冲你百年前的游历确实裨益良多,但是切记既然再次上山,就要放下一些凡尘的大小事宜,不可以被江湖气扰乱了自己的道家平静心性。”
夏冲抱拳,“弟子谨记!”
又看向端木恒,“让你韬光养晦了多年,终究还是要靠你处理起宗门了。往后的事务辛苦你了,修行之上我没有过多的建议于你。”
言下之意很放心。
端木恒微微一笑,如沐春风。
又看向陈道玄,说道:“至于你嘛,管好自己的媳妇吧。”
众人哈哈大笑。
陈道玄倒是脸色不变丝毫。
“好了你们都出去吧,陈道玄留下来,我还有话要讲。”张德说道。
徐晓锋不乐意了,挥着大袖子就像一个小孩子,问道:“我呢我呢,师兄还有我啊。”
张德面色一怒,一甩袖子就将徐晓锋扇飞出去了,“滚!”
当初拿走那些信之后,没想到这个家伙心有不甘就到处散播他的谣言,逢人便说,“太上长老张德,私藏徒弟陈道玄受到的情书,还夜夜以此意淫。”
搞得一段时间出门都被众弟子们用怪异的眼光打量,差点没把他气死。
等到所有人都出门了,张德对陈道玄说道:“明年你去一趟中土玉衡州找一个人,就说向他取一样东西,他会交给你的。”
说完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年代久远沧桑的皮质地图,递给陈道玄,“到了玉衡州,这张地图自然会引你去的。”
陈道玄收下了地图,却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张德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问吧,我知道你想问我一些问题。”
陈道玄站直身子,认真问道:“师傅什么是道?”
果然。
“你还在纠结这些啊。”张德说道,转过身来说道,“师傅也不知道对不对,就仅仅说说自己的见解。天地之道,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
陈道玄陷入沉思。
“好了好了,这些都是荤话,也不要琢磨太多,你走吧。”张德把陈道玄赶出去了。
空荡荡的祖师堂最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了一眼四周,一辈子没有让人觉得老态的他仿佛老了数十岁,总算是弯下了一直挺拔的腰。
他再看了一眼青城山,叹了一口气,“还真的有点舍不得呢。”
最后一个起身,说道:“走了。”
青城山创始人,乾官张德离去人间。
悄无声息。
——
等待的时光,从指尖悄悄溜走,隐居在流年深处的人,心中却燃烧着一团火焰,当火焰烧得旺盛时,便蒸腾起一阵焦虑不安的心事。
流水落花盼浮年,一年过去了,好歹是盼到了头。
张缘一按照师傅的遗嘱,在小镇待够了两年,如今终于可以离开小镇了。
他走得悄无声息,没有告知任何人,就连许一凡也没有说,只是春日里带着苏酥大清早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