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
顾川呢喃,犹豫了片刻,却听到正在攀登的秭进的大声叫喊:
“不会的,它不会再闪灭了,因为我、我们不都已经摸到了这东西了吗?这是、这是物质的实在。直到它毁灭之前,它都不会消失!快来呀!朋友,让那群王八蛋们都看看!这一切都不是假的!”
秭进无比坚信这一点,因为曾经他看到这巨轮撞在了一块岩石上。
京垓与狮子头坐着转轮,在掠过顾川和初云身边的时候望向了他们。
初云不再说了,而顾川抓住了转轮的边缘。
随着秭进的攀登,转轮也越飞越上,被拖到这幽灵的巨轮的旁边,接着随着一阵暴风的呼啸,他们全都随着沙暴的猝动,被扔到了这巨轮的“甲板”上。
接着,航行中的巨轮直直地穿入了沙暴的尘墙之中。甲板上被无边无际的冲上天空的沙子淹没了。
沙子的运动,直直把五个人裹挟,一路推撞到这巨轮船室的边缘。顾川一脑袋撞到金属的墙壁上,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杯子的夹击碰撞声,还有一声汽笛的高亢的嘶叫。
而巨轮继续遵循其远古的记忆,沿着现代的人所不晓得的航道继续前进。据说齿轮人们认为,在数千万年前,大荒之中也曾有过清澈的足有数百米宽的大河缓缓地流过天际。这是他们根据地下的岩石结构猜测得知的。
等到巨轮冲破沙暴中的尘墙后,它的甲板与内部都已经堆满了数不尽的沙。
顾川的玻璃头罩在穿过尘暴的瞬间就已经碎光了,他撑着笨重的这银色的大衣服,勉强从沙子里挖出来。
他不再关心外面的事情,第一眼就去看了自己撞到的墙后的世界。他看到这艘船的内侧像极了人为的布置,有数不尽的台子与桌子。每个台子与桌子的边缘都摆着玻璃杯。
数千的或者数万的玻璃杯,没有一个碎裂的,里面都盛满了刚才吹进来的沙粒。
好像就在不久之前,曾有上千的或上万的人在这里举起杯子,共饮风沙。
“也许它是别的时间中飞来的,它将成为我们的焦点。”
京垓从漂浮的状态转化,重落回堆积的沙子上说。
“我们要改变它的方向,它会飞到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去的。”
秭进和狮子头各自举起转轮来。
前者火急火燎地说道,在这艘幽灵船上探索。而后者思考了下,回应道:
“这样的野兽,应该有一个密集的思考器官中枢,如果我们刺激了它的思考器官中枢,或许能迫使它改变方向。”
顾川一眼将其认作是幽灵船。
不过对于狮子头而言,它将其认作了某种与齿轮人构造相似的巨大生物。
这家伙意外得可能很有艺术细胞,它走进门内,从盛了不同深度的沙粒的玻璃杯上一个个敲了过去,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好像一个高妙的钢琴手正在弹奏欢快活泼的小夜曲。
顾川冒着风逡巡了一圈,他发现假如不是沙暴的影响,或许这艘船还是崭新的,没有任何受损的旧痕迹。
他甚至能闻到一种沁人的类似金穗的芳香。
“你是什么?”
他抖了抖身上的沙,并找不到船长室。
没有任何所谓的库房,机房或者休息室,绝多的房间好像都在举办欢宴。它有一个厨房,厨房里叠放着层层叠叠,永远数不清是五十个还是一百个的盘子。
没有食材,只有水。
水清澈得让顾川觉得有些感动,好像回到了日照大河边上居住的生活。但他不敢喝,只是打开水阀,洗了洗手,没有关上水阀就转身离开了。
“你们找到方法了吗?”
顾川大声向外面问。
“找到了!”
秭进以同样的大声回复道。
“它是用光来牵引的!”
“光?”
“就像这样——”
秭进和狮子头废了很大的功夫,清理了沙堆,转动了一个巨大的可能是航行灯的巨大照明设施。航行灯的方向发生了偏折,于是这船好像打了船舵一样,也发生了转向,对着即将撞上的巨大岩石偏折了三十个角度。
在这数千万年后的荒漠,幽灵的巨轮第一次地离开了它数千万年前就在行走着的熟悉的航道,寻着被改动的光而去。
“你们要把这艘幽灵船带向哪里呀?”
顾川又大声问。
秭进侧过头来,咧开了嘴:
“这还用问吗?朋友!这当然是……叫那群混蛋们好好见识见识啦!”
探照灯引着巨轮一路向前,在动摇变幻的沙暴中前行,向着那唯一的风的起源,向着那想要用风抵达天上的城市。
灯光照亮了解答城的墙壁,那像是一道水门。
而盆地像是河道里更深处的水峡。
没有被关上的水阀里的水源源不断地涌出,很快淹过了沙粒,向着甲板溢满。从谁也不知道的机关的地方,冒出一阵可怕的烟气。他们之前所听到的像是船员的心脏鼓动的声音,或是随船艺术家在演奏的声音又都响了起来。
“你不阻止他吗?要撞上了呀!”
顾川对京垓大声说道。
京垓却说道:
“这有什么好阻止的?解答问题是最为崇高的行为……证明正该以最直接的形式完成。”
有着无数构件的嵌入岩层的墙壁上,顾川看到那些洞口或者突起的勾檐上已经站出了上百个的不同的齿轮人。所有的这些齿轮人吃惊地望向这艘可怕的幽灵巨轮,还有上面得意洋洋的秭进。
“现在,我们要到啦!”
他大声道。
“现在,我已经证明了……我当初所看到的幽灵鬼魅的存在啦!”
盛着沙粒的杯子在行将到来的撞击前震颤不已,好似流不尽的水从船的两旁,溃堤般地溢出,逐渐注入无边的沙海,湿润了风化不知多少个百万年的砂砾。
接着,巨轮便撞上了城墙,犹如石头撞上了石头。
实验早已抵达高潮而走向完结,天上绚烂的黄道景象短暂地现身过后,尘墙又不再能束缚上弦月的明亮,逐渐消散。
归来的秭圆站在峡谷的顶上,看到了城墙、撞上墙壁的巨轮,巨轮上的秭进,还有洒在城墙、巨轮与秭进之上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