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大军沿着黄河，由西往东走。</p>
在定都出发时，刘备带了十五万大军，经洛阳，分给吕蒙五千人马，过野王，分三万与张辽等，又让赵云领了本部五千人马作为左右接应。如此算来，已经去了四万人了，如今，开往黎阳的，有士兵十一万。</p>
当然，刘备又以马超、凌统为前部，领军两万先行。他自带着陈到、许褚、魏延、廖化，另外先前路过陈国时，已将昔日舞风营主将齐任调来军前听用，如此，战将数十员，又有程昱、满宠等谋士跟随，领兵九万，杀奔黎阳。</p>
去年大败时，袁绍只带了十八骑回了邺县，随即，他让将军马延领兵五万镇守黎阳。</p>
及至马超、凌统领了两万人马先到了城下，马延乍闻，吓得胆子也破了。</p>
要知道，前时他驻守阳平时，他就跟马超交过手。虽然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刘备准备平定范县等地，于是听取了谋士满宠的意见，欲要绕过黄河，先渡苍亭击东阿，再收范县。于是，马超奉刘备的命令，跟将军傅彤一同杀奔武阳。时驻守武阳的武将赵睿为马超斩杀，马超又接着杀向了他的驻地阳平。他当时听闻刘备杀来，不遑思索，立即带兵出城，准备逃跑。但最终还是跟马超交上了战。不过幸运的是，他当时侥幸杀了将军傅彤，这才逃了出来。而后来，他随袁绍征讨刘备，驻军濮阳，后濮阳陷，他也只带了数千人马侥幸渡过河，得了一命。虽然时下仍为袁绍所重用，但他实在是打怕了，听到“刘”字胆子就先颤上三颤。</p>
如今，他听闻又有刘备的人马杀来。而且是从西而来，也不多想，当即吩咐下去，准备撤离黎阳。马延副将听说，立即来找马延，问道：“将军，你这是意欲何为？”</p>
马延看也不看他，只催促着收拾家伙：“刘备杀来了，你说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逃。”</p>
“逃？”</p>
张副将立即道：“将军为何要逃？”</p>
马延道：“你没看见吗，本来我以为凭借黄河天险尚且可以阻挡刘备大军一阵子。可现在倒好，他们直接从西面杀来。目下我已经是无险可守，不逃何为？”</p>
张副将眉头一皱，道：“那么请问将军，将军准备往哪里逃呢？”</p>
“往哪里？”</p>
这句话倒是把马延给问倒了。去年时，他从阳平关逃跑，他差点就被袁绍给杀了。如今再跑的话，未免说不过去了，他可不想再次向袁绍的耐心挑战。</p>
张副将立即道：“若敌军一来。我等就跑，在袁公那边就无法交代了，不如先扛一阵，等待袁公的救兵。若袁公救兵不来。我等再跑也不迟，袁公也就不好责备将军了。”听张副将一说，马延想了想：“这主意倒是不错，不过。这些包裹先得收拾好，免得临时来不及。”</p>
于是，马延听从了张副将的意见闭门守关。不敢应战，一方面派出快马向邺县袁绍求救。</p>
……</p>
……</p>
将黎阳告急的文书反反复复拿在手里看了好多遍，陈琳轻轻叹了声气。这时，外面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闯了进来，一进来，向着陈琳行了一礼：“先生！”陈琳赶快站了起来，还礼道：“是公子！”</p>
来人正是袁谭最小的儿子，袁尚。</p>
袁尚长得仪表堂堂，端端正正，面如冠玉，人物伟岸，怪不得袁绍最喜此子，数次为他罢兵罢朝。</p>
袁尚看了陈琳一眼，呵呵笑道：“看先生愁眉苦脸的，似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说说，我或许能为先生分忧。”</p>
“公子请坐。”</p>
陈琳先请了袁尚坐下，将黎阳的表文给他看了：“目下袁公尚在病榻，我怕他要是看了此文……”</p>
陈琳也没说下去。</p>
袁尚点了点头，说道：“这的确是件大事，先时，刘备的诏书一下，已经将我父气软在病榻上了。如今要是他听说刘备已经发兵攻打我黎阳，只怕……”他思虑片刻，道：“可是，毕竟我父健在，黎阳又是不可不救，这封告急文书，我看还是不能不呈上去呀。”</p>
陈琳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如此，也只能这样了。”</p>
袁尚道：“不如这样，由我陪先生去一趟，如何？”</p>
“那有劳公子了！”</p>
陈琳巴不得他说这句话，当即随着袁尚一齐来见袁绍。</p>
虽然是白天，袁绍室内看起来是那么的黑，就连油灯也似昏黄一片，更别说里面的气氛了。</p>
袁尚脚一踏进，鼻子里立即钻来浓重的药味，不由皱了皱：“先生请！”</p>
他踏进的那一刻，还是没有忘记身后的陈琳。</p>
陈琳诚惶诚恐的拱手道：“公子请。”</p>
两人入得内来，只见袁绍仍是紧闭着眼睛，呼吸十分粗重，每一次扑出的气息，都似带了浓重的烟火。</p>
袁尚侍立在榻旁，低着头，他身后的陈琳亦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p>
过了一时，袁绍缓缓睁开眼来，眼睛里带着浑浊的泪水。他看了袁尚一眼，先是迟疑了一下，但看他身后还站着一个陈琳，脸色转为平和。他吐了一口气，从被子里缓缓拿出手来，叫道：“尚……尚儿……”</p>
袁尚立即将身子挨了上去，将他父亲的手拿在了自己的手中，叫了声：“父亲！”</p>
已是眼泪流了出来。</p>
袁绍缓缓的道：“尚儿果真是长大了……”一句话未了，已然脸色苍白，一连咳嗽了数声。“父亲歇会。”袁尚连忙替他拉了拉被子，将手放在了他的胸口。袁绍将头别过去，看了陈琳一眼，问道：“孔……孔璋，你有什么事吗？”</p>
孔璋是陈琳的字。</p>
陈琳眼见着袁绍、袁尚父慈子孝，心里不觉有点感动。听到袁绍来问，看到他脸色不好，他倒是迟疑了一会。但被袁尚抢着说道：”父亲不知，先生正是为着黎阳的事情来的。”</p>
“哦？黎阳？”</p>
袁绍整个身子不禁一动。脸色更加难看了，赶紧问道：“黎阳发生了何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