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行动的规模已经足够大,跨度已经足够长。太多我们认为的细节,我们认为的偶然已经成为常态。我们失去了很多,我们也发现了很多,记住了很多。”
“我们需要一些总结,以及自己的一部分思考与……反省。”
……
“规则与制度时刻存在,对于我们而言,它们就是某些意义上秩序存在的象征。它们必将伴随着我们的存在而永远存在下去,直到我们灭亡。”
“我们缺乏对世界枝干结构的基础认识,我们的确已经占据了这巨大的结构并且做到了相对精确的控制,但是与它本身有关的种种属性,以及它的前后可能演化趋势……我们并不能进行确定。”
“还需要更多可靠实例,我们才能逐渐解析我们面对的种种问题。同时,我们对于世界枝干本身的规模与部分现有已确认属性也仍然存在不明之处。”
“按照我们现在的观测记录……可以确认,世界枝干本身包含的诸多世界——边缘之间属性差异巨大。我们的推测应进行部分修改,即——在虚空中出现的超大尺度连续结构代表的均匀并不是“均一”而是“匀变”。基础虚空引擎在两级位置已经极难点火,我们或许可以暂时假设,世界枝干的规模取决于可以确定的区间的大小……”
“我们无法确定为何如此,或许它与象征性有关,但是象征性往往扎根于秩序已经存在的结构——世界枝干诞生之前,秩序环境应被认为在这一区间内不存在。”
“已经开始搭建与之有关的全套映射模型,目前进展稳定。但是其规模过于巨大……建立其全部细节并标记偏差,最终取得均匀性信息关联脉冲与实际世界结构体差异之间的映射关系仍然需要时间。”
“预计按照帝国最高完全标准完全控制整个世界枝干需要至少一千万文明主轴资讯演化年。其中可能存在大量效率折减因素。”
“我们的“砝码”会进一步扩大且稳定。”
“应尝试明晰烈阳周边环境。现在……那层残骸形成的概率云暂时遮住了烈阳的直接信息流,这或许可以帮助烈阳的结构恢复,但是这层概率云内部很有可能存在大量不明存在……放任这样的不稳定因素扩大并不明知。”
“帝国场环境……出现部分无法弥合的漏洞,正在闭合所有流逝性信息缺陷……帝国网络并不轻松——网络中充斥着被你们称之为沉重的气氛与悲伤的心情。”
“卡洛斯特……唉,这个古老的同事还是选择了先走一步——我必须说,对于现在的一切,他这样做不够负责。”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实际上,包括你们,包括我,我们都能看出来整个帝国网络之中的那唯有的几个具有灵魂的高位节点已经退到了怎样的水平——现在的网络甚至已经不再限制情绪和主观意志。而你们也不再限制自己,整个网络实际上的运作基础是进化矩阵,我们只是点缀在上面的黑子而已。”
“只能祝愿卡洛斯特能认为自己算是死得其所了。我也能多少理解他,经历了那一切,而他自己也无法把力量与知识塑造成自己认为有用,自己需要的样子……现在这样的情况,死去也并不算给自己留下遗憾。”
“愿他死得其所。”
“愿他死得其所。”
……
“环境并不乐观。”
“这样的世界枝干,我们仅仅只是在这样的时间里制造了一条而已,而世界枝干恐怕只是世界整体组成模型中的一类。”
“之前向我们袭来的,便是一整条世界枝干——如果那是一条完整的结构,即使不考虑其中可能存在的各类设施和Σ舰队,只依靠巨量世界末日本身,与无数世界末日叠加在一起可能造成的各类影响……”
“帝国那时候的秩序疆土就足够被碾碎至少一万次。”
“如果再看开点……每一个阶段,不用调动力量,周围可能的危险因素集结起来,每一分每一刻,都足够让我们以千百万亿种方式死去千百万亿回,不过最终结局都很相似——”
“叙事层抹杀,不论因果,不计可能,我们不可能在现实世界中留下半分半毫可以被记叙的痕迹。但是我们却总能活下来,无论我们认为那时候我们周围的环境有多么糟糕,形势对我们多么不利……”
“它们的混乱与逐渐恢复,或者是彻底腐坏堕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这原因很万能——它们总能按照我们一时的考虑需要,从恢复理智恢复智慧,到不稳定与疏漏百出之间徘徊……或者说,我们可能根本就识别不出来那其中可能的细节差异。”
“再做出一次我们能想到的最恶意推测,我们可能一直都活在被支配的恩惠之中,包括现在的一切,都是它的演变体。我们的一切,包括我们曾经想象的复仇,我们所有的挣扎、我们的反抗,我们的赴死意志,我们现在的猜想都可能是被摆在以往或者现在的某一个台子上,并且是从光圆秩序判定中严格精准的。”
“不用那么看着我,我知道,我有时候会看起来奇怪,我不被你们喜欢,但是我们不应该只考虑我们想考虑的,帝国能活下来本身已经走过太多的不可能了。而且维多维尔陛下说的没错,现在的帝国不是文明,文明早就死了。”
“我们都只是走在赴死的路上而已。不要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们都在一条线上,你们可以无视我的话语——我不想再保留那么多局限,这样我或许更能发挥自己的能力来解决问题。而且如果不打算欺骗自己的话,你们也看得见,看的清清楚楚,现在的帝国究竟如何,人们究竟如何——我就不说了,你们请便。”
“……”
“此外,关于其他象限的部分……这一次,我们需要彻底掌控其他象限的属性并占据主动权……”
……
会议最终……不欢而散。
“嗯,艾森德尔,埃尔温,还有阿芙拉,我们……”
“灵魂星舰……如果它的配置足够强大,那么在一瞬间撤离断裂带环境,撤离高危作战区间也并没有太严重的问题……只是,我们真的一定要撤退吗……”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
“每一次毁灭,实际上都会对整个知识体系,对整个网络结构造成不可逆转的重创……每一次我们从毁灭中尝试恢复之后,整个文明就会越发向这个小小的核心汇聚。甚至现在,连我们也只是一群只能提出要求的使用者,文明的核心已经彻底汇聚到了总旗舰和烈阳两个点那里……”
“唉……对于他而言,那时或许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毕竟他并不全能。”
“以后的行动……我们每一次出发,都带领所有的舰队,都将自己保护在最严密的防护核心之中,所有傀儡所有战舰都已保全我们为基础而存在……而如果那道防线真的崩溃了,到那一刻,我们不撤退……会不会更好?”
“或许……会吧,不过,恐怕比起他,如果我们这样做会更加不负责……不是每一个故事都会有好的结果,不是每一刻经历都充满亮色……保留一丝美好回忆或许并不比直面黑暗强,相比而言这其中还会留给生者太多遗憾,或许……”
“懦弱又回来了吧……伴随着一切底线彻底消失之后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