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p>
不等汤芮说完,茅一山就重重的冷哼一声,随即愤怒的说道:“难道西征军就无人了嘛,难道离开了我家先生,你们就不打仗了?先生可是第一次带兵,你们岂能这样,真是太过分了,我都不知道先生是怎么想的,居然要来这里。”</p>
面对茅一山的质问,汤芮无言以对,不知道该说什么。</p>
让许一凡这个从未带过兵的人固守城墙,确实是西征军做的不对,但是,要固守城墙的是许一凡,哪怕是大元帅殷元魁都不好改变什么。</p>
汤芮之所以会问这么问,不是说西征军无人了,真的需要许一凡不可,只是,现在固守城头的炮灰营,他们只认许一凡,不认其他人,想要他们服从命令,还真的许一凡不可。</p>
在昨晚,殷元魁不是没想过让其他人接替许一凡的职位,他起初让秦之豹去,可是,却遭到了炮灰营整体将士的反对和抗-议。</p>
秦之豹不行,殷元魁只好让童真去,而结果也是一样的,相对于秦之豹的温和,童真就暴戾的多,双方在城头上发生了激烈的矛盾,差一点儿就打起来了,引起兵变,还是汤芮亲自出现,这才暂时解决了危机,但是,童真也灰溜溜的下来了。</p>
换将不成,殷元魁就想着,是不是把炮灰营的将士撤下来,让其他的顶上去,可是,依旧遭到了炮灰军的强烈反对,他们既不换将,也不撤退,就固守在城头之上,他们在等,等许一凡出现,等许一凡再次站在城墙之上。</p>
任何一支军队,都需要军魂,而许一凡就是他们的军魂,对于炮灰营的将士而言,他们不为炎武帝而战,也不为朝廷而战,甚至他们都不为自己而战,他们只为了许一凡而战,许一凡就是他们的信仰,这种信仰是许一凡用实际行动,用鲜血,用性命换来的,无人可以取代,跟无人可以替代。</p>
茅一山见汤芮不说话,他也不好继续发作,又检查了一下许一凡的伤势之后,他开始洗手,一边洗手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只想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你出去告诉炮灰营,先生还活着,而且马上就要苏醒过来了,告诉他们,让他们坚守城墙,不得后退一步。”</p>
“这......恐怕不妥吧!”汤芮犹豫一下,开口说道。</p>
茅一山摇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先生统兵之才,是无人可以超越的,你就这样告诉他们,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的。”</p>
“可是......”</p>
汤芮还想说些什么,茅一山却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说道;“城墙不会丢的,只要还有一兵一卒,城墙就不会丢。”</p>
茅一山说的无比的笃定,让人无法反驳,更是不容置疑,汤芮盯着茅一山深深地看了几眼,最终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p>
说完,汤芮就走出了军账。</p>
汤芮之所以答应下来,是因为他在茅一山的眼中看到了自信,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自信,这种自信他无法理解,却很有说服力。</p>
许一凡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而他的学生也跟所有人都不一样,这一点,从许一凡进入康城开始,就展现的淋漓尽致。</p>
汤芮刚走出军账,一大群人都围了</p>
过来,七嘴八舌的问许一凡怎么样了,在得知许一凡性命无碍,只是昏迷不醒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付出了这么大的人力物力,终于还是保住他的性命,这不得不说,许一凡是命不该绝啊。</p>
在众人为许一凡活下来而庆幸的时候,汤芮把殷元魁拉到了一边,把茅一山的话说给了殷元魁听。</p>
原本,汤芮以为殷元魁会反对这么做的,但是,殷元魁在沉吟片刻之后,却点点头,说道:“就这样做吧。”</p>
说完,殷元魁朝身后喊道:“童真!”</p>
“末将在!”</p>
“你带着你的人,给我顶上去,墙头上的一切指挥,听从朱炎和罗老二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用什么代价,在许参将没有醒来之前,城头绝不能丢,否则军法从事!”</p>
“放心吧大元帅,城在人在,若是城头丢失,末将提头来见!”</p>
“嗯,去吧!”</p>
“喏!”</p>
童真转身离开了,而殷元魁又转过头对汤芮说道:“你也跟着去看看,避免不必要的矛盾发生。”</p>
“是!”</p>
汤芮应承一声,也跟着离开了,殷元魁却看着军账,紧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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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太阳的升起,新一天的攻城战再次打响。</p>
在过去的两天时间里,许一凡率领着炮灰营,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敌军的冲锋,给敌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而炮灰营这边也损失惨重,但是,城头已在。</p>
恶头陀死在了城头上,许一凡也因此身负重伤,差一点儿也战死了,许一凡的倒下,对炮灰营的士气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而申屠侯那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于是,在太阳升起之后,他在没有看到那个白袍小将之后,第一时间下令攻城。</p>
虽然,昨天的战役当中,西域联军依旧损失惨重,最终也没能拿下城头,还损失了恶头陀这样一个高武的存在,但是,效果不是没有的,炮灰营终于快要坚持不住了,尤其是在白袍小将倒下之后,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的倒向了申屠侯,此时不攻城,更待何时。</p>
今日的冲锋,相对于昨天,更加的凶猛起来,攻城没多久,就有人成功的冲上了城墙,虽然很快被杀退下来,但是,这已经是胜利的曙光所在了。</p>
攻城一个时辰之后,炮灰营仅剩的一万多人,只剩下九千余人。</p>
巳时,炮灰营仅剩七千人!</p>
午时,炮灰营仅剩五千人!</p>
未时,炮灰营仅剩三千人!</p>
申时,炮灰营仅剩一千余人!</p>
酉时,炮灰营仅剩五百人,万夫长朱炎战死,罗老二身负重伤,跌境不止,其麾下的所有高武、修行者,都已经战死当场,童真更是身负重伤,他带上来的五万余人,也所剩不多了,整个城墙上,伤兵加起来,也就不到一万人了,可是,城墙依旧还在。</p>
每个人都很累,每个人都杀红眼了,城头一次次丢失,又一次次的被夺了回来,敌军一次次的杀了上来,又一次次被杀了回去,一道城墙,却葬送了无数将士,不管是城墙下,还是城墙上,尸横遍野,死人比活人要多的多,而申屠侯根本没有鸣金收兵的打算。</p>
夕阳落山,天色渐暗,敌军却如潮水一般的涌上城头,仅剩下的这一万来人,已经连刀都握不住了,可是,他们依旧如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了城墙上。</p>
敌军又一次冲上了城头,城头逐渐开始失守,眼看着,城头就要丢失,而这个时候,有四个身穿粗布麻衣,背着银色箱子的人,默默地走上了城头。</p>
他们是许一凡身边的护卫,从许一凡来到康城,就寸步不离的守护着许一凡,现如今,许一凡倒下了,炮灰营的所有人都坚信许一凡会再次来到城头的,可是,从黎明到黄昏,再到夜幕降临,他还是没有出现,不过,许一凡虽然没有出现,可是,他的贴身护卫出现了。</p>
这四个人登上城头之后,那枯寂的眼神,却骤然变得光彩夺目起来,也变得兴奋起来,仿佛他们即将要去完成什么神圣的使命一般。</p>
四个人,三男一女,年纪最大的人,缺了一条胳膊,如果赤莲和樊祁在此的话,一定能认出他来,他正是阎老鬼,被墨白砍掉了一支胳膊,然后被丢给了许一凡。</p>
阎老鬼登上城头之后,缓缓的走向已经失去墙垛的城头,眼神炙热,转过头,对身后的三个人说道:“安寿山上见!”</p>
“安寿山上见!”三人回道。</p>
阎老鬼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到了众人面前,发声大笑,一边笑,一边吼道:“长安阎博瞻,三岁习武,十八岁成为小宗师,三十五岁成为大宗师,一生杀人无数,罪恶滔天。”</p>
在城墙上所有人,不管是炮灰营的将士,还是童真的西征军,亦或者是西域联军的敌军,在所有人或震惊,或诧异,或疑惑的目光当中,阎博瞻从城头一路冲杀过去,仅靠着一只手,一路横推,根本无视周围的一切攻击,把刚刚丢失的城头,再次抢夺回来。</p>
然后,他在敌军最多的地方停下,发出了他此生最后一次怒吼。</p>
“我生有余罪,死有余辜,死灰营,听我怒吼!圣火永垂不朽!”</p>
吼完这句话,阎博瞻从城头上一跃而下。</p>
“轰!”</p>
在这已经漆黑一片的黑夜当中,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城墙都剧烈颤抖的爆炸声当中,城墙下骤然亮起了一道夺目的亮光。</p>
“海洲雷浮!”</p>
“汴洲刘项禹!”</p>
“嘉洲焦木兰!”</p>
“生有余罪,死有余辜,死灰营,听我怒吼!圣火永垂不朽!”</p>
在阎博瞻一跃而下之后,剩下的三个人,也从不同的地方,从城头上一跃而下。</p>
这一日,康城城墙上爆炸不绝于耳,怒吼响彻云霄,而许一凡麾下的第一强军死灰营,正式登上历史舞台,从此成为整个天下,终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