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鲁之藩却一阵冷笑:“固山额真尽管放手攻城,那洪承畴在我大清军攻克镇虏卫城之前,绝不会真正掣肘的!”
图尔格愕然,“先生何出此言?”
鲁之藩笑的有几分凄惨,摇摇头,“固山额真尽管放手攻城,在下以项上人头担保,洪承畴在镇虏卫城破之前,绝不会放手决战!”
“请先生明示!”图尔格虽然资质有限,但却胜在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多尔衮能够派了这个南蛮来给他当参议,绝不是随意为之。在以一己之力攻城受挫之后,立即便全面改变了对鲁之藩的态度,并且他在盛京时就听说了多尔衮对此人几乎是言听计从,于是在得到此人的主动献计之后便收起了不屑鄙视的态度。
“固山额真可知明朝最大的敌人是谁吗?”鲁之藩没有回答图尔格的话,反而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大清!”图尔格说出此话时倍感自豪。
鲁之藩突然冷笑了起来,只是这冷笑中似乎还夹杂了几丝苦涩。“请恕在下直言,明朝最大的敌人并不是大清!”
图尔格愣住了,紧接着便气愤的质问:“先生这可是心怀旧主?”
“固山额真休要动怒,在下于明朝不过一九品芝麻小官,大清睿王殿下待在下则为座上宾,孰轻孰重焉能分不清楚?但是,在下所言却句句属实!”
“量你也不敢!”图尔格不满的扔出一句话,却又继续猜道:“难道是明朝的张李叛逆?”
鲁之藩又摇摇头,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大明朝最大的敌人既不是大清,也不是张李之徒,而是大明朝自己!”
图尔格让鲁之藩的话逗笑了,由床榻上起身,抖了抖因为久不过血有些发麻的双腿。“先生莫要玩笑,明朝如何能成为自己的敌人?说出去岂不是可笑?”
鲁之藩却没有跟着笑,而是郑而重之的看着图尔格,“在下绝不是戏言,在大明朝无论多大的官想干成一件事,其难度之大,远非固山额真所想!”
“哦?究竟有多难?孙承宗仅仅是个致仕的大学士,不还是挡住了贝勒的大军?”多尔衮此时已经被皇太极贬了贝勒,图尔格自然不敢僭越称呼,反倒是鲁之藩这等身份,为了以示忠诚一直还称呼其为睿王。
鲁之藩长叹一声,然后缓缓道:“皇帝昏聩,无识人之明,又无用人之魄力,朝堂中任用奸佞庸人为相,经略督师又多为嫉贤妒能之辈,视国家公器为晋身之工具而已。这还不算……”他似乎难以启齿,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愤然道:“整个大明官场已经朽烂到了骨子里,所有人心中装着的都有自家前途,至于什么朝廷,家国,不过是嘴上的一张遮羞之布而已!”
图尔格就算再笨也听明白了,鲁之藩的意思是洪承畴出于某些个人目的,而不会放手阻止自己攻城,但他又疑惑了。
“姓洪的蛮子今日与大清军交战,来势甚为凶猛,不像是留了余地的!”
“这就是此人奸狡之处,如此力战而后退却,正可向朝廷有个交代!”
“那,那城破之后,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当然有了,只要咱们破城,他当即便会倾尽全力,攻击咱们,到时候击败我大清军和克复三卫的功劳统统到手可谓是一箭三雕!”
图尔格大惊,洪承畴的宣府军战力他在白日间已经充分领教,如果自己果然拼尽全力攻下这座城堡,到时候师老兵疲,想顶住对方全力一击恐怕不易!
“如何?先生可有应对之策?”他突然又追问了一句:“第三雕在何处?”
鲁之藩之说了两个字:“李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