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阔儿直觉的脑中嗡嗡乱响,身体摇摇欲坠,犹自不相信的问道:“哪里的伏兵,奔哪里去了?”
游骑口干舌燥,将捉的活口掷于地上。
“看旗号是乌珠穆沁部,人马在一两万之间,奔那日苏的联军去了。”
“没有看错?”
“天大的干系,岂会看错,抓了活口,他说,他说与那日苏决战的是,是乌珠穆沁部的法王罗桑坚赞,罗桑坚赞麾下的骑兵也不是乌珠穆沁部的骑兵……是由各部降军拼凑而成,而号称乌珠穆沁部第一勇士的乌恩,正带着大军……”
游骑的话说到此处便难再继续,别阔儿仿佛被大锤接二连三的猛锤了一下又一下,巨震之下经过短暂的慌乱却又惊人的镇定下来。
他已然明白,那日苏中了乌恩的诡计,那个什么罗桑坚赞法王分明就是乌恩的诱饵,那日苏就像是一条愚蠢的大鱼,在乌恩的诱使之下一头撞了上去。事到如今,战场胜负顷刻逆转,败局恐已不可挽回。
“走,回去,与那乌恩决一死战!”
热血上涌的别阔儿不及多想,当即决定回师救援那日苏,尽管他明白此一去有如飞蛾扑火,可真正的蒙古勇士又岂能在生死存亡之际,放弃了伙伴而独自逃生呢?
别阔儿挥动马刀斩了那活口,带着部众往西折返。当敖汉部的骑兵再次赶回东阳河畔,战场上的形式果然已经发生了逆转,先前追击溃兵的联军反被乌珠穆沁部击溃。
乌恩果然是蒙古人中善用骑射的高手,与别阔儿一样,他所奉行的也一定是在高速运动中以骑射消灭敌人,击溃敌人。所以,等别阔儿能够遥看到战场之时,乌恩的大军正在穿插迂回,驱赶着那日苏早就选入混乱的联军。
联军在与罗桑坚赞的战斗中本就受创不小,更何况其中的主力土默特部又对那日苏让他们充当炮灰的决定大为不满,所以在吴恩大军几乎是从天而降的同时,他们几乎马上就放弃了抵抗,在本部将军带领下,逃命而去。
有了土默特部的带头,联军顷刻间土崩瓦解,那日苏再也无法约束,眼见已经无力回天,也只好加入到逃亡的队伍当中,但他仍旧不忘了将那身受重伤的大喇嘛带上,直觉告诉他此人一定在乌珠穆沁部有着非比寻常的地位。
那日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他选择了溃逃的一刻起,才是噩梦的开始。
别阔儿与远处遥遥望着战场,心如刀绞,他来晚了,就算没有来晚,他这千把人又能对战局有什么帮助吗?别阔儿反复的在内心中质问自己,却每一次都没有答案。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仔细的打量了这处战场,这是一片三面环坡的低洼地,除了面对东阳河的一侧,其余三侧都有着不小的坡度,只是由于这片洼地的面积太大,坡地的坡度又十分的平缓,才使人置身其中之时不易察觉。同时,身在洼地之人目力所极便是天地一线的错觉。
在洼地往南是离开外便是草原的尽头,是无尽的林地,也许乌恩的上万大军便是藏身在那片林地之中,可笑的是如此明显的可能藏兵之处,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他别阔儿本人。
乌恩之狡猾远超别阔儿想象,很显然此处是他精挑细选之下的战场。此人号称乌珠穆沁部第一勇士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别阔儿突然产生了一种彻骨的寒冷,他第一次意识到,在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以往的自大与自负竟是可笑至极。
直到此时,他突然明白了达木老人曾在他耳边不厌其烦,耳提面命的良苦用心之所在。
“别阔儿汗王,敖汉部的勇士们已经做好了与乌珠穆沁狐狗决战的准备!”
别阔儿不再犹豫,断然拒绝了这种愚蠢的建议,他又亲自挑选了数名勇士。
“你们几个连夜赶回下水海营地,去请明朝总兵出兵,一定要快……晚了,晚了或许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