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霞彩中,楚观号在滚滚长江破浪逆流而上,朝着武汉全速进发。</p>
冬季的长江水显得比春夏两季清亮,天空万里无云,晨曦,照射着战舰破开的水波,船尾拖着长长的浪花,发出白花花的耀眼的亮光。</p>
李想一个人站在船尾甲板上,看广阔的长江之水流往天际,红日从弧形的水平面徐徐升起,壮观美丽的令人叹为观止。</p>
身后轻巧的脚步声中,沈佩贞来到他旁,默然不语,任由秀发随风拂动。她身上独特的女儿香随风飘散,李想悄悄皱了一下鼻子,偷偷捕捉到一口醉人的香气。想花言巧语的调戏一下她,突然间想起和水仙儿看日出的那个早晨,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p>
沈佩贞手按在船栏处,实在受不了如此的沉闷空气,幽幽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否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呢?还是不想和我说话?也不问人家为何不避嫌疑陪你看日出,吹寒冷的江风。”</p>
李想正专注的瞧往日照下的茫茫大江,左岸远处泊了十多艘渔舟,隐隐升起袅袅炊烟。当他想到每柱炊烟代表着一个温暖的家时,心中一阵感触。他的家在一百年后,永远都不可能回得去了。而他穿越这些年也习惯了没有家的感觉,但是他今天却突然很想要有个温暖的家,因为忽然想明白了,在那天早晨看到水仙儿在看日出是瞬间流露的感情,是想要一个温暖的家心情。</p>
沈佩贞的话打断李想的沉思,他深吸一口江风,轻轻唱道:“想和你再去吹吹风,虽然已是不同时空,还是可以迎著网%心里的梦”</p>
“我是想和你说说我心里的梦。你会认真听吗?”。沈佩贞别过俏脸,往他瞧来。</p>
李想迎上她的目光,这些中国女权先锋们单纯的心思,她们现在的烦恼,她们曾经的苦难,她们未来的不幸,不用说,他都知道。他耸肩道:“风会带走一切烦恼,带来短暂的轻松,让我们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必说,我总是能懂。”</p>
沈佩贞那对美目亮如天上闪烁不休的星儿,露出个回忆的表情,安安静静,淡然自若地享受这短暂的轻松。</p>
李想嘴上唱得轻松,心里却一点也不轻松,不由自主的又在想:重开的南北和议进展到了那一步。</p>
北京,锡拉胡同袁宅。</p>
天色刚明,身材妖媚的洪姨太指挥着几个下人老妈子,在清扫院落,有的铲地上积雪,有的擦窗玻璃,有的在熄灭屋檐下的宫灯。袁克定躬身走进袁世凯的书房,见乃父盘膝端坐在暖炕上,与内阁协理大臣徐世昌对面而谈,便默默打了个千儿请罢安,侍立在旁。</p>
“孙中山真这么无私?”袁世凯没有理会儿子,只顾脸对着徐世昌说道,“这世上真有无私的人?”</p>
“文不忍南北战争,生灵涂炭,故于议和之举,并不反对。虽君主民主,不待再计,而君之苦心,自有人谅之。倘由君之力,不劳战争,达国民之志愿,保民族之调和,清室亦得安乐,一举数善,推功让能,自有公论。文承各省推举,誓词俱在,区区此心,天日鉴之。若以文为诱致之意,则误会矣。”徐世昌拿起孙中山的电文念完,一笑,说道:“孙中山这一通电报也算是指天誓日,读起来却有大公无私的味道。”</p>
袁克定进京之后浮躁的性子被袁世凯训斥很多回,已经极少多口的,但听了徐世昌这话,忍不住说道:“南京大总统宝座可不是好坐的,他孙大炮坐上去发现个屁股,如今是知道厉害了。”</p>
袁克定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浮躁的性子了,手舞足蹈的继续说道:“大清已经土蹦瓦解,南方已经群雄并起!一个李疯子都敢出兵北伐,逐鹿中原!爹,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替爱新觉罗家守着半壁江山干什么?您早该黄袍加身,带领我北洋劲旅,开创我袁氏千秋家业!”</p>
袁克定大逆不道的话满嘴乱蹦,袁世凯气愤的怒吼道:“畜牲,老子迟早会被你害死!”抓起桌上茶杯恨恨的砸去,袁克定灵巧的躲开了,不过还是沾了一身的茶汤水,狼狈不堪。</p>
“看我打不死你!”暴跳如雷的袁世凯看没砸到,挪动肥胖的身躯滚下热坑头,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逆子。</p>
徐世昌赶紧拉住袁世凯:“项城,小孩子不懂事,不要发这么大的火!”又朝袁克定使劲挥手,“还不快出去。”</p>
袁克定看到乃父抓狂,早已经跑到门外,但还是不甘心的狂吼:“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我就要造反,怎么了?还成天在这里议呀议的,果子都让人给摘了”</p>
袁世凯听到儿子还在门外叫嚣,破口大骂道:“你给老子滚!”</p>
听着袁克定的声音渐行渐远,袁世凯耐不住长叹一声:“如坐针毡啊!”</p>
“理解!”徐世昌笑道。</p>
在革命浪潮的冲击下,清廷本已奄奄一息。它之所以能苟延残喘,完全是由于袁世凯别有用心地维持。因此,关于清帝退位问题,袁世凯早已胸有成竹,而且在派唐绍仪南下议和之前已密令梁士诒等“预为布置”。在这期间,顺直谘议局和直隶保安会两次致电摄政王,要求清廷“早行揖让”“宣布共和”“示大公于天下”。在京畿出现这类激烈言论,袁世凯竟不过问,显然是与他的意旨相吻合的。稍后,驻俄国公使陆征祥联合驻外使臣电请清帝逊位,以及其他类似的通电,则都是梁士诒在幕后策动的结果。对清廷,袁世凯不采取断然措施,而宁愿使用“第三者”倡议的迂回战术,甚至蓄意制造事端,借故拖延,除怕落得“逼宫”的臭名之外,最主要的是因为他需要挟清廷以逼迫革命党人交出政权。</p>
“孙大炮在南京就职大总统,世侄是气坏了!”徐世昌道,“本来和黄兴谈得好好的,却被孙中山捷足先登!”</p>
袁世凯“嗯”了一声,挪动一下身子,心情平复的很快,可见城府之深厚,他说道:“我现在就是对孙中山的许诺,还是不放心,我致电伍廷芳质问:“选举总统是何用意,设国会议决君主立宪,该政府及总统是否亦即取消?以总统让袁,有何把握?”</p>
孙中山也致电伍廷芳转告我:“如清帝实行退位,宣布共和,则临时政府决不食言,文即可正式宣布解职,以功以能,首推袁氏。”可我现在担心的就是我逼退清帝,他真会心甘情愿的让位?”</p>
徐世昌也打包票,孙中山真能大公无私,沉吟良久,道:“惜阴堂怎么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