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格林姆点头同意,他便哈哈大笑起来:“那你就彻底完蛋啦!你们呀,总是先跟着自己的‘心念’而动,‘心念’一听到言语,立刻就为你造了一个名叫‘生命本源’的‘相’,然后呢,你又跟着‘心念’继续跑,本能的想去依附这个‘相’。这来来去去的一切,全都是‘心念’为你制造的‘如幻’,你不知道这个事实,就是沉溺于‘如幻境界’。而这正是遮蔽真正‘生命本源’的东西!!!也是我们要先破掉的东西,欲炼高深炼炁术,先要‘破幻’,也就是破掉‘心念’对你极大极深的牵引。因此就用这《大般若经》来破,把‘心念’的如幻性把握住,从而破掉‘心念’的牵扯力。那么‘心神’的作用就会慢慢显露,也就是秘术德鲁伊所谓的‘真性’显露。‘真性’便与‘生命本源’相关。我曾经跟你们讲过,心灵附着在或明或暗的‘念’上奔跑,这就是盲人骑瞎马。当你勒住这个瞎马,并发现瞎马其实不是你,此时你的‘真性、心神’也就显露了。喂!你别又在瞎想啊!你若是以为有一个名叫‘真性或者心神’的东西在你身体里面,然后你你就找啊、找啊,哗地一下就找到了。呵呵呵呵那你就真的完蛋了。因为那都是你的‘如幻心念’,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玩意儿!你记住,我说了一大堆的‘真性啊、心神啊’,只是要你明白整个修持的大致阶段,不是说真有那么‘一个东西’,因为!‘一个东西’也是‘念’!就是遮蔽我们的!是我们恰恰要看穿的,破掉的!”
格林姆顿时大皱眉头:“破掉‘念’??大师啊这‘念’都没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其不是跟木头一样了?”但听东郃子立刻哈哈大笑的顶了回来:“谁要你‘无念’了???我只是说要你‘看穿念的如幻性、破掉念的牵扯力’。谁要你像个木头似的无念?!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吗?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常人都是‘盲人骑瞎马’,而且把瞎马当作自己。如果能知道‘瞎马非我’那就是真正的修行人,如果有办法稳住瞎马,使之不在乱跑,而是一步一个脚印的稳步前进,这就是真人;如果这盲人还能睁眼复明,看到远近内外一切道路,那就是至人;不但自己能复明,还能让下面的瞎马复明,那就是神人;不但人马一齐复明,而且还能飞起来的,那就是圣人。不论哪种人,他都一直骑着马的呢,只是骑的方式很不同。所以修行前有‘心念’,修行中有‘心念’,修成后你还是有‘心念’嘛。只不过‘心念’与你的关系完全不同了。不是说‘无念’了,‘无念’那是什么?石头就无念嘛,干尸也无念。想要无念,那你去做干尸好了。”
看到格林姆的脑袋又开始发胀了,东郃子便停了下来:“算了、算了,简单点儿说吧。我所谓的‘世界观’不是常人说得世界观,我这‘世界观’是指:你有极多极深极难察觉的或明或暗、或能知或不能知的种种‘心念’,它们聚合而成的一个极度纠结的整体,这就是‘世界观’。你把‘世界观’当作是‘你’,又把‘心念’中可知的那一部分当作是‘你的’。把瞎马当作盲人,是为颠倒错乱。喂!喂!你别装出一副听懂了的架势!我知道你根本不懂!因为你从来就没注意到‘心念’对你真正身心的迫害!你把‘心念’所幻化的‘身体感觉’当作‘自身’,把‘心念’所幻化的‘心里感觉’当作‘自心’。由于一直以来你都过得比较爽,所以你压根没想过要去认真仔细的审视自的‘心念’!只有某一天,当你被‘心念’迫害到走投无路,开始认真反思‘念到底是不是我;到底是我在动念,还是念在动我’,那时,你才有一丁点儿机会发现:‘心念’与自我其实有极大的差距!其实当你专注一境的静修时就应当注意到这些了,你总说专注的那个情境无法持久,时间一长不是不知不觉转移到别处就是烦躁不安。这其实就是‘念’在压迫你啊,逼着你变幻不停!但是你却习惯了这种压迫,习惯于跟着涌来的压迫力去走。甚至一旦离开了从‘心念’涌来的压迫力,你就不知所措!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你以后自己在静修的时候,自己好好观察和比较一下。”
看到格林姆脸上已经青筋直暴的头痛起来了,东郃子便轻轻叹了一声,说道:“这些话啊,说说而已,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另外门外已经来人了,你去开一下。”
当门外的斯坦法正要伸手去敲‘艾力露牧师’的舱门时,坚固的厚厚舱门却‘自动’打开了。还好这次门后面站着格林姆小法师,不至于太过怪异。于是他进门后便直告来意:“艾力露牧师,我想请您为我占卜一下,伟大的气元素之神是否赞同我做一个海盗船长?”
东郃子听外便微微笑道:“你是又相当头领又怕落的个不好的结局吗?”对面的斯坦法犹豫了一阵后才艰难的缓缓点头道:“不错海盗毕竟不是好事,再说也没有什么前途”
说道这里却被东郃子打断道:“那要是有前途呢?你当不当?”斯坦法又迟疑了半晌,才说道:“如果没有别的道路了那我也只好当了只是这海盗从来都没有好结局过。我怕也不能例外。”
对面的东郃子则说道:“所以,对你而言神灵同不同意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能不能给予你一个前途吧?如果能给你前途,那么即便气元素之神不同意,你也会去找其他神灵的牧师去。直到碰到那个赞同你的神祗,对吧?”
见斯坦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极为尴尬,东郃子却未半点有嘲讽之意,反而是心平气和的正色说道:“我不是要数落你,而是要你弄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如果不搞清楚这个问题,你今天问这个神,明天求那个神,最后反把自己搞得五心不定、一事无成!从本质上讲,你是要出人头地,作个人上人。但是西大陆没有你的机会,南大陆的渺茫机会也被破坏了,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机会,但是你却害怕成为众矢之的,上位不成反遭屠戮。再加上心里的一些负罪感,所以就心烦意乱的想让阿阔笛神给你定定心是吧。”
见斯坦法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他便继续说道:“但现在你还有别的上位机会吗?如果这次阿阔笛神否定了当船长的事情,你可能会放弃。可万一将来你一直找不到新的上位机会了,你肯定又会五心不定的后悔起来,每天唉生叹气的说:我当年啊,就是没有抓住机会啊!”
斯坦法鼓足勇气说道:“但是,我又怕有一天被人拖上绞刑架的时候,后悔的说:我当初就说不该选择做海盗船长的。”而对面的东郃子不但没反对,反而点头道:“这个我明白,所以你若真的不愿做船长,也可以放弃。只不过要提示你一点:你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去考虑后悔的事情!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你的未来会怎样!既然不知道那就没法正确的选择,所以你的任何选择事实上都是再碰运气,既然选择不由你,又何来后悔一说?你再考虑几天吧。等到了西大陆时再做决定也不迟。”
当斯坦法心事重重的离开之后,格林姆对着他的背影直摇头:“真是个可怜的家伙,看来被人推到高高的位置上也未必是好事呢。”而后面伽座在粗木床上的东郃子也淡淡的说道:“没人能够真的把握全局,即便高高在上的人也一样。从长期来讲,命运的无常对于任何一个人都一样。俗人、真人、至人、神人,乃至圣人皆是如此,只不过各人应对无常命运的方法不一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