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听着听着,渐渐走神……感到胸口上突如其来的一阵堵,双手微微凉……c
是的,她并不想嫁人啊,却不能违抗母命。倘若将来找到的另一半不好也就罢了,他狠她更狠便是了,但若是不幸生下另一个似她这般不肖叛逆又痛苦的,还不如从来没有过。
没有人来告诉她,“少君呀,你以前世的脸转世是来过新生活的,从前的事都忘记了吧……”;也没有人来告诉她,“少君呀,你以前世的脸转世是来赎罪的,今生的父母你得孝顺,莫再添孽障……”;也没有人来告诉她,“少君呀,你有多幸运,可以重活一遍,这是几亿份之几的概率,偏偏让你撞上了,你还嫌什么地方不够好的。”
——转世投胎,这是她心中深藏起来的秘密,就连她那么孝顺和听从的沈姨娘也不能例外。
她算明白——每一个人何时何地在心中都有一份或是几份挣扎,了结一个又会再添一桩”,似她似墨君。
青花的言外之意她懂,水姨娘有偷男人的嫌疑,只是手法上有蹊跷才没让人抓着把柄,但若是事发,庶女也逃不了。瞧墨君这般害怕,想必这件事假不了。
墨君做出这样的事根由在水姨娘身上,因着沈姨娘的缘故,再者陈府现在还算是风平浪静,她管不了也不想管,可是心里为何还是堵得这么慌。
“小姐……”青花见少君没反应,她们又回来了,背后说人不说,总是第一遭,虽然她们过来还有些许步子,但青花有些心虚,赶紧推醒小姐。
“二姐姐,玉娥回来啦!”玉娥眉飞色舞的回来,以为圆满的完成二姐姐交代下来的任务会得来一个大大的笑脸,却不想洞见二姐姐那似被杏水吹红了的双眼,不由得扭头朝墨君狠瞪上几眼,吓得墨君赶紧低下头去,一双媚眼跟着泛红却又很快消退下去。
墨君一双手的大拇指扣着弯曲的食指用力一拧,便重新抬起头来,脸上风平浪静状若无事的朝少君望来。
少君见了墨君如此这般,回以淡淡的一笑,竟是有些痴傻的意味,令墨君不由的一下子错愕开来,随后猛的避开。
墨君没见着她避过的眼光之后,少君的傻笑瞬然变成惨笑至迷茫。
转眼,少君看似四顾无人的样子,小声呢喃道:“此刻要有酒就好了,几杯下肚想必心里要好些……”
“啊,小姐,你身上怎么沾了这么多……”青花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少君的衣摆上洒了好几处的血滴,血迹色泽渐暗,想必是方才那队打猎归来的人马干的好事。
“哦——,”少君懒懒的应来,眼睛眯了眯,像是要睡了过去一般,又晃悠悠的抬起一只手来朝青花招了招手道:“青花叫人上酒来,青花……”
青花哭笑不得起来,小姐怎的这般无所谓,白瞎了她费事带这么大一个绣篮来的一片心意。
小姐要唱杯水酒倒没什么,多的是人家小姐为充胆量或是求个脸色红润点酒吃,再说上席配酒又是常事,青花深感不妥的是担心这件沾了血的衣裙若让外人得知了,会像宁儿断琴弦那次一样乱传得不知什么样子,只好一边小声说着小姐的不是,一边做主不得不给小姐换回那件老气的墨青色衫裙。
……一转眼到了日央时分,真正的聚会便从花溪园的一角好戏开锣了。
花溪园的北面为一面接天翠壁,陡崖峭立,上面伸出数丛开着或白或黄或鲜粉色的野百合,自有避嚣习静之美,再有清风阵阵,又有高处飘飘然入仙之妙。
下方,东面流过来的水流,因着要落至一汪清澈碧透的深潭,遂发出淙淙的水声,好似一面巨大的沉鼓在花溪一侧潜伏环睨。
花溪上漂来远处飘飞的落花,围着数十个青石墩台打转,青石墩台上筑着高低错落着的胭脂色飞檐亭榭,低洼的地带亦植有小种水生花,掌片大小的圆叶随水流载浮载沉颇有动感,重重叶脉之心吐露出紫色的花苞,鲜有几枝盛放开来露出黄蕊,诱着彩蝶翩翩来奔忙。
洒金飞檐似一把把金伞,将水上丽人逐一收入金羽之内小心护持。
妙龄女子似明珠如温玉,就深藏在一面青山一面花溪的珠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