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姑妈和卢氏一起喊出声,一个是一脸懊恼,一个则是一脸愤怒。
卢氏喊完也不等她们再反映,就伸手去推了两人,把她们撵出门去。王氏一见她都动手了,自然也不肯吃亏,反扯住卢氏伸过来的一只手腕,两人中间夹着那王姑妈,就这么闹了起来。
一直在一旁灶房竖着耳朵偷听的遗玉,早在卢氏大喊出声时候就蹿了出去,趁着三人还在推搡的时候,拎着院子里那把一人高的大扫帚跑了回来。
进门举起扫帚就朝正对着她的王氏和王姑妈两人后背拍去,嘴上一边喊着:“不要欺负我娘!”手上的力气却没少使,虽说她只是个年近九岁的孩童,但胜在这扫帚棍子够长扫帚苗子够硬,挨上一下不疼那是不可能的。
王氏前几年曾经被卢氏一顿扫帚打怕过,心中阴影下连反抗都没过,只顾着躲避,却累及她身旁的王姑妈也一起跟着她倒霉。
遗玉三两下就把两人吓到了一边去,卢氏这头得了空闲,抬眼看见遗玉尚举着那根比她矮不了多少的大扫帚一副滑稽的样子,心情突然大好,略微提高声音喊了遗玉一声后,冲她伸出了一只手。
遗玉听到卢氏的喊声,连忙回头,默契地将手里的“武器”转移到对方手上。
卢氏双手握住了扫帚棍子,心中豪气顿生,紧接着也不等靠在墙边得了喘气功夫的二人回神,双手一挥又向她们扫去。
“出去!你们给我出去!”
遗玉看着她娘像撵鸡子似的把人给赶了出去,刚才躲在一边偷听时候压抑的怒气得到缓解,走了几步靠在门框上看着外面的情景“咯咯”笑了起来。
***
暂且不说那对因发泄了心头怒气而神清气爽的母女,这头王氏和王姑妈一路上被看见她们的村里人指指点点,灰头土脸地跑回了李家小院。
从两人走后就一直坐在屋子里胡思乱的李小梅看见她们这幅模样回来,吃了一惊后,也不知她们那主意是否打成,心中仍然忐忑。她同遗玉两年交好,又多受卢氏照顾,自然不愿意见着自己娘亲和姨婆合谋去害人家。
王氏一进门就大叫晦气,支了李小梅去倒茶水,也不顾一身土灰就坐了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地骂着卢氏一些难听话,待王姑妈重重咳嗽了两下,才发现自己竟然把她凉到了一边,赶忙又起身把她扶了过来坐下。
王姑妈却是使劲瞪了她一眼,稍后接过李小梅递上的茶碗喝了一口热水,顺了顺气,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沉思。
王氏也不是傻子,看了她姑姑脸色不对,这会儿喝了热茶又冷静下来仔细一,确实是那会儿自己话多了,她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只认为自己全是被卢氏那个样子给气的,才说了几句不经脑子的话。
可她又知道自家这个姑妈的脾性,虽然面上是带着七分善色的,可实际却上却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就怕因为今天的事情连带自己一起被她埋怨上,连忙收了心思说起软话来。
“姑妈,您不打紧罢,刚才那疯婆子可有打痛您?”
这王姑妈却看都不看上她一眼,更别提回话,王氏却是不知她心思,咬咬牙,又道:“姑妈您别气了,今日这事都、都怨我要争一口气也不看个时候可是我一看她那张狂模样就气不过来要不、要不我再过去同她好好说道说道?”
王姑妈总算拿眼角斜了一下王氏,开口恨恨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说说你刚才是个什么样子!若不是你在一旁三番五次地瞎掺和,人家能把咱们撵出来么,去之前我怎么同你讲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唉,我这次算是丢大人了,做媒说亲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被人拿了扫帚棍子给打出来的这口气叫我怎么咽的下去!”说完又起卢氏拒绝她时那坚定的神态,好不容易有些缓解的脸上神色重新变得难看起来。
“对!咱们也不能白挨一顿打,刚才是一事情急我没反映过来,要不咱们再找她去?”
“这个不忙,你且告诉姑妈句实话,这卢氏同娘家和夫家人可还有联系?我先前看着那模样可算是衣足食饱,怎地一个寡妇有这能耐?”
“没有啊,这都在一个村子里过了**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有什么亲戚来往我还不知道?就这么四口人没旁的了。”
“如此倒真是个无依无靠的,那这事就好办了,你且容我”
王姑妈话毕也不理会满头雾水的王氏,只渐渐眯起了眼睛盯着自己手上那尚冒着热气的茶碗,神色不复再卢家那副好说话的模样,反倒带上一股阴厉。直到碗中茶水变凉,她才谨慎地吩咐李小梅到外面守着门,待门紧紧阖上之后,转身小声地同王氏交谈起来。
两人都不知道,一直守在外面的李小梅靠着门边,偷偷将她们的密谈听了个一字不落。
小半个时辰后王氏才笑嘻嘻地开门走了出来,喊李小梅抱柴起灶做饭,却自始至终都没注意到自家闺女低垂的脑袋下掩盖着的青白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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