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潜伏女特工居然会放弃自己的潜伏任务，转为自己的亲随一同回国。</p>
如果说是为了对俄情报工作，比如是为了自己在东欧秘密筹划的那个计划，那么这个女特工自然是要光明正大地与自己形影不离，配合自己开展工作。可另一方面，这个人奉命接近自己，是谁给她下的令？</p>
皇帝？自己身边的人也可以说都是皇帝的人，有必要再加这么一位？总情局长？没有皇帝的允许，他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往自己身边派人？</p>
这个美貌干练的女特工，在郑宇的眼里，一下子就成了一团迷雾，看不清，摸不着。</p>
郑宇思来想去，终于有了些底子。</p>
既然皇帝是个标准的权力者，就自然懂得一切人都有利用的价值。自己这个原本的花瓶太子，很可能是近期的表现入了皇帝的法眼，让皇帝决定启用这个熟悉俄国情况的潜伏女谍，帮助他去制订和实施那个秘密的对俄策反计划。</p>
显然，这一个月的努力没白费。</p>
“月兰，我很高兴，你能加入进来。”郑宇的声音诚恳而柔和，“我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一些。我一直不想你卷入太深。”</p>
他清楚地感觉到，额头上的手指猛地一顿，过了一会又开始缓慢有力地揉动了起来。</p>
“我知道，这个命令既是给你的也是给我的。”郑宇平静地说道，“我这个人，不在乎什么权位，只希望为父亲，为国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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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太子的位置，坦白地说我很在意。”郑宇坦然说道，“但我不是要享什么荣华富贵，也并不是想关上门做个舒舒服服的太平天子。我想要真正为这个国家做些事情。这个太子对我来说，更多是一个沉甸甸的责任。”</p>
“坦白地说，我有我的理想和蓝图，希望让父亲开创的这个帝国在自己的手里越发强盛，希望国民都能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希望这个沉疴依旧的民族真正复兴。”他诚恳地说道，“月兰，在我眼里你不是一个简单的漂亮女孩子。你能忍，有才华，聪明果断，又是俄国通，在局里的地位想必也很不一般。我希望你能真心帮助我，把你的力量借给我。”</p>
他感到额头上的手指停了下来，许久。</p>
“殿下，我明白您的心情。无论地位多高的人，很多事情自己也没法作主。您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日子下来我看在心里，您可以放心。”明月兰顿了顿，声音有些低沉，“无论您需要月兰做什么，月兰都会去做的。”</p>
郑宇的嘴角绽出一丝有些意味深长的微笑：“真的什么都可以做？”</p>
“……是的。”</p>
郑宇沉默了。他能感觉到此人话语中流露出来的意志，这确实不是说说而已。可他很疑惑，她作出这样的表示，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p>
隐隐地，他也感觉到了对方的一丝黯然和苦涩，心里似有所动。</p>
“月兰，既然是命令，我当然会给与尊重。”郑宇说道，“不过，我说过，你在我眼里不是一个简单的漂亮女孩子。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环境也很复杂，所以我必须要首先多了解你一些，先从过去开始。”</p>
“从哪里说起？”</p>
“从你记事开始。”郑宇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诚恳，“我需要了解你的一切。这是我对你的命令。否则我没有办法给你足够的信任。你应该清楚，我所需要的不是你那一套完美无缺的公开履历，而是你过往最真实的人生和回忆，是一个最真实的你。不是女学生也不是女特工，只是你本人。”</p>
“我是一个孤儿。”许久之后，明月兰的声音缓缓响起，“出生没多久，土匪下山，家里……当时我还不记事，是后来回乡听长辈说起的。政府把我送到陛下开办的慈宁孤儿院，上完高小就直接进了总情局的培训学校。五年前毕业后在国内执行任务，三年前派到俄国留学，担任联络员。”</p>
“那些土匪怎么样了？”</p>
“听说我六岁的时候在最后一次大剿匪里被剿灭了。后来查到他们是北边满清朝廷遥控的，头子还赏了顶戴。”</p>
“你在国内都执行过什么任务？”</p>
许久，没有回答。</p>
“……我参加的第一个重要任务，是卧底到一位大人物身边。长官告诉我，这是关系到国家兴亡的重大使命。”</p>
“哦？”</p>
“后来，那位大人物因为叛国罪被逮捕。”</p>
“那你立了大功？”</p>
“名义上是立了功……可实际上，立功的另有他人。我是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但我自己并不知道。”明月兰的声音略微有点苦涩，“我传回去的情报，一直都是有问题的。”</p>
“当时我并不知道，其实政府高层的身边，按照惯例必须掺沙子，这些大人物心里都有数，最多只会防范，找到合适的由头再调离。我当时就是处于那个情况。换句话说，”明月兰微嘲说道，“我是个烟幕。”</p>
“那位大人物有个亲信秘书，在一起相处十年了。那人精明强干，为人又很温和正直，据说几年以前那位高官就想把他放出去主政一方，却被那位秘书拒绝，他就愿意留在领导身边……高官的小女儿据说从十二岁开始就爱上了这个人，后来他们订婚了，准备等那个女孩子大学毕业后就结婚。”</p>
“他……是卧底？”</p>
郑宇的心中，一种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