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玮馨笑了笑,叶韬现在的思考的确是超越了一个技术主管,一个研究人员和设计人员了。叶韬所说的工作量不仅仅是发贷款和审核的问题。让技师们自主创业,这其中的经营风险到底怎么算?叶氏工坊肯定是要割断和这些工坊的经济脐带的,不可能一直输血给他们,最多也就是在项目外包和采购上有些倾斜罢了。现在,可还没有什么有限责任公司的概念,要是贷款经营,失败了之后可是一直要还清本息才能松一口气的。这种压力,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尤其是那些技师,有技术,却未必能很好地经营这些产业。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恐怕还真的只有让有限责任公司的概念树立起来,但……《公司法》?这是不是有点太朝前了?相关的会计准则和审计制度呢?至于相关的专利权限的问题,东平只有一个简单的法律条令,来处理和规避这些问题,谈玮馨的说法,却是要将专利登记制度建立起来,发展起来,变成一项能够持续发挥作用的国家政策,让东平的技术发展从此走上现代道路。要综合解决这些问题,恐怕得整个北疆经略府上下忙活上好几年才行。
“呵呵,特事特办嘛,暂时来说,只能以叶氏工坊发特许来变通了。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叶氏工坊的许可证说不定要比草草建立一个专利局什么的来的管用的,那可是技术许可加上广告的作用呢。”谈玮馨揶揄道。“关键不在于到底怎么去执行,而是现在云州和整个北疆的经济情况太官办和宏大了,缺少了细致的东西,缺少了对普通民生的润泽,我们的技术,按照你的说法,已经在工业革命了。只是现在,我们的工业革命不太革命,一点都不激进而已,可是,我们的子民,还生活在中世纪呢……”
叶韬无奈地耸了耸肩,叹道:“好吧,这事情我们分头来吧。要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那些技师们,要让他们离开叶氏工坊自己去单干?我还真没这种魅力呢。”
叶韬花了差不多十天,终于处理完了积压的各种政务军务,随即跑去叶氏工坊,一个部门一个部门地审核大大小小的各种技术改良,然后不断列出技术资料,将许许多多的项目、细化了起来。叶氏工坊没有采用直接将这些技师推出去的方法,愿意自主经营,尤其是家里比较有底子的,那自然是最好,有各种顾虑的,则是由一个技师配合一个商务方面有些经验的人,运作作坊,掌握一定量的股份。叶氏工坊完全不过问经营方面和这些分支技术的发展,让这样的作坊运营一年之后,工坊就可以向叶氏工坊购买其余比例的股份,按照市价。叶氏工坊获得一年的分红和一年发展之后的增值,而那些技师们则有一年时间来体会一个产业的前景,来坚定自己的信心……不少已经成为技师的人觉得自己在相关的研究里发挥的作用有限,很难再进一步,对于这种自己只承担很有限风险的模式倒是很感兴趣,不少小型作坊很快就组建了起来。而这些机构,多年之后则被成为叶氏特许经济体。
其中规模比较大的作坊,则有染整工坊出来的消毒和洗涤设备制造商“涤水行,”有六个技师和四个商人联合起来组建,他们同时还面向大商家和大户人家提供综合洗涤消毒业务。由于东平普遍比较富庶,机会很多,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子基本上很少有靠为大户人家洗衣服来挣钱的,洗衣妇这个行当几乎不存在,但这个领域的服务却是很多人家喜闻乐见的。“涤水行”开设了不到一个月,就不得不接连扩大处理衣物的厂房规模。叶氏工坊为员工提供制服的部门和涤水行签订了老大的一张合作协议,每日要洗涤消毒的衣服起码有四五百套。宁远本地的大户人家也将各种各样的衣服打包送来,集中处理。不然,靠着各家自己家里的仆役和仆役的家人,那些东西好像永远也处理不完。还有的则是小家庭的少量衣服的洗涤消毒业务。云州的治理体系里,年轻人太多了,其中很多很多人都没有成家,或者没有将家庭带到云州来,这些单身汉可是一个庞大的市场,还有旅人、四处走货的商人等等,也需要迅速可靠的洗涤业务。涤水行的反应也很快,在宁远开了四家分部,专门接受小批量的衣服进行洗涤消毒,还能按照需要进行送回。连锁洗衣房开始有了雏形。能够有这种反应的涤水行,却没有超出叶韬的预计。涤水行的后台老板可是叶韬的老朋友杜风池。这家伙现在对连锁行业有着非常大的兴趣,在云州铺开如家连锁旅店,让他尝到了甜头,对于品牌、服务的一致性,对于定价一致性和差异化,对于服务行业有了清晰的了解。他现在,远远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经营客栈旅社的商人,而是一个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强大的执行力,有着强大的执行团队的超级企业家了。涤水行这种要树立典型的企业,更是能时常得到叶韬和谈玮馨的指点,让杜风池越发敢作敢为,很快就将涤水行的连锁洗衣店开到了云州的其他城市,并且筹备去丹阳开店。
而和涤水行类似,将叶氏工坊的非核心技术捅出来,用各种各样的技术产品来改变普通人的生活的中小作坊,不断涌现。叶氏工坊内外的那么多技术人员看到了技术居然有这种好处,更是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科技以人为本”的口号,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散播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