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开河的气势,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完全无法释放。
雨水的坠落,都在他的眼前变得无比的缓慢。
“以势压人?”
李佩甲淡淡道。
“稷下学府府主……李佩甲?!”
“你……你这是要造反?!”
林开河气喘如龙,那是来自李佩甲的压迫,那是来自武道家的压迫!
而李佩甲笑了起来,面对六囊血武境界的林开河,道:“大朝师不是设武皇擂?”
“老夫今日欲登擂一战。”
话语落下,李佩甲身上气机一荡,无数雨水被炸开!
他一掌按在了林开河的肩头,竟是让林开河周身悬浮的六颗血囊虚影,气势溃散,齐齐缩回了体内。
轰!
林开河倒飞而出,狠狠的撞在了城墙之上。
他的眼眸紧缩,满是震骇。
这老东西疯了!
“老夫身后这些小家伙们,都是来给老夫呐喊助威。”
“你拦下试试?”
李佩甲静静看着林开河,说道。
话语落下,身后浩浩荡荡游行队伍,冲破了大理寺官兵组成的防线,许多朝满面狰狞,朝学子挥刀的官兵,更是挨了一顿痛揍。
浩浩荡荡的洪流,义愤填膺的跟随在了李佩甲的身后。
林开河撞在城墙上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嘴唇嗫嚅着。
许久,他有几分颓散的低下头。
他拦不住。
也不敢拦了。
他继续拦,他感觉……会死。
青龙门的城门被老当益壮的李佩甲一人推开。
城门后,曹满所设下第一位守门血脉武者缓步而出,地动山摇。
六颗血囊激荡着凶兽意志!
而李佩甲抽下银甲背上的一杆短矛,俯冲之间,仿佛裹挟着身后游行队伍的大势,轰然抛射而出!
噗嗤一声!
这位血脉武者发出怒吼,六颗血囊齐齐爆出血雾,却是无法抵抗,被短矛钉在了地上!
游行的队伍,挥舞着简陋的横幅,抛洒着印刷着他们所写的诗词,文章,口号的黄纸,在那一席银甲老人的带领下,踏破了青龙门,随后再连破五门,浩浩荡荡,径直往内!
人群中,赵鞅压低了斗笠,嘴角上扬起了疯狂的弧度。
彻底破罐子破摔了!
府主这是在为他打掩护,府主不愧是他老师,知道他赵鞅需要什么。
赵鞅抬起头,看着天上坠下的雨,闭上眼。
许久,再睁眼。
只剩杀机!
……
……
“大朝师曹满,来来来!”
“武皇擂上,李佩甲,求一战!”
声音浩浩荡荡,炸裂了乌云,震碎了满天飞雨。
激荡在天庆殿中,使得正在进行朝会的天庆殿,安静了片刻,下一刻,哗然之声彻底的响彻!
文武哗然,百官哗然。
李佩甲……这个名字有点陌生,但是又不陌生。
这不是稷下学府那位名存实亡的老府主的名字吗?
武皇擂上求一战!
这老东西来挑战大朝师曹满?!
疯了吧!
文武百官互相对视,都顾不得向皇帝禀报事情,面容上皆是震撼以及兴奋!
曹满睁开眼,想到了那一日在稷下学府见到了李佩甲。
他没有惊讶,仿佛早有预料。
他的面容之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
魁梧的身躯,甚至有微微出颤动,那不是惊惧,而是兴奋!
而兴奋中,又带着些许的慨然。
曹满没有看向龙椅上突然精神抖擞的皇帝,他魁梧的身躯,迈了一步。
刹那间,满朝文武只感觉一股恐怖的压力,轰然垂落肩头,许多被酒色掏空身躯的贪官,更是一个腿软,跌坐在地上,丢了大脸。
“曹满,接战。”
曹满对着天庆殿外,缓缓开口。
随后,迈了一步。
刹那之间,大殿之内多出了许许多多道曹满的身影,一路连通向大殿门口,待得声音消散,这些残影才是消散!
而天庆殿前。
宽阔广场之上,一方白玉擂,一银一紫两道身影相互而立。
正是从天庆殿内一步拉扯残影而出的曹满。
曹满虽然年过百岁,但是身材依旧魁梧,穿着紫气,贵气又强势,像是一头迅猛之龙,裹挟着磅礴大气。
在这座武皇擂上,曹满击溃过太多太多来挑战他的武道家。
有的黯淡而归,有的宁死不降。
曹满尊敬每一位踏上武皇擂之人,故而,他每一次都会全力出手。
流水的挑战者,铁打的大朝师。
这么多年来,曹满依旧屹立在擂台上,像是一座岿然不动的大山。
雨,哗哗啦啦的下个不休。
这雨,很是不同。
曹满伸出手,接住一片雨,感受到雨水中的意念。
他犹记得那块划破云海的武碑,那武碑上所蕴含的意念,以及青城城楼上,你一袭顶天立地的白衣。
曹满的眼眸微微凝起。
这一战,不寻常。
他看向了对面的佩甲老人,六杆带血的银矛倒插于后背,矛头上沾染着雨水都刷不掉的鲜血,直指云霄!
眼眸中烁烁光辉璀璨如星辰。
最让曹满注意的是,银甲老人身后,那武皇擂下,密密麻麻,踏着坚实步伐而来的全京城的学府学子们,还有一些商贩走卒等等……
他们拉着横幅,面容被雨水冲刷的满是坚毅和愤慨。
他们没有呐喊。
跟随在李佩甲身后,一路破六门,直至天庆殿前的一群人,禀住了呼吸,看着武皇擂。
曹满那幽静如一潭不起波澜死水的眼眸,微微泛起了涟漪。
身后,巍峨的天庆殿中。
哗啦一声,文武百官齐出,皇帝一身高贵龙袍,着华盖,在太监,侍卫的护卫下,走出了天庆殿。
“哈哈哈……看曹师打武皇擂,那朕可就不困了!”
“这么多年了,终于又有不自量力来送死的武道家了。”
皇帝大笑起来。
在龙椅上听朝臣们议政到昏昏欲睡的他,此刻却是精神无比。
不过,皇帝亦是看到了李佩甲身后那黑压压的一群,拉扯着横幅的学子以及商人平民。
皇帝眼眸一眯:“放肆!”
“大理寺寺卿是干什么吃的!”
不过,许久,皇帝又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
“罢了,就让他们看看曹师的力量,让他们感受一下信仰于眼前崩塌的绝望。”
皇帝玩味一笑,兴趣盎然。
他觉得,李佩甲或许便是此刻这群游行队伍的信仰和信念的源头。
只要李佩甲溃败了,这游行队伍也自然会崩散。
至于曹满会败?
皇帝嗤笑起来,曹师不可能败!
而皇帝身边的老宦官浑浊的眼眸却是变得锋锐了许多,他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机,那股凛冽杀机,让老宦官浑身老皮都泛起难以消退的鸡皮疙瘩。
老宦官扫视而去,却寻不得杀机源头。
“陛下,当心些。”
老宦官只能尖着嗓子喊道。
皇帝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招了了奴仆:“设座,朕要好好看看曹师,大展雄风!”
白玉丹墀之上。
有太监搬来豪华座椅,有婢女撑持大伞,为皇帝遮蔽着落下的雨。
皇帝端坐椅子上,两手搭于扶手,百官齐立于其侧畔,居高临下的看着游行的队伍,面色如常。
天地一片寂静。
只剩下从天而降的雨水,抽打在金瓦飞檐上迸溅开来的声音。
武皇擂上。
曹满没有理会身后看戏的皇帝。
雨水顺着他的下颚滴下,他看着一身银甲的李佩甲,取下背负的六杆染血的短矛,一手握三根,蓄势待发。
曹满面无表情,缓缓起手,手掌攥起,握拳。
轰!
刹那间,身上气机迸发,紫袍上沾染的雨水纷纷震的粉碎。
“请!”
曹满点头颔首,道。
李佩甲咧嘴,微微俯身,斜看了一眼擂台下隐匿在人群中的一席青衣,最后瞳孔中映照的是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满载希望的游行学子和商客。
他大笑一声!
“今日,请君赴一死,天地换新颜!”
话语尚未散尽!
六杆短矛,骤然被李佩甲抛射而出,犹如六道雷霆,飙射向曹满。
而李佩甲浑身甲胄铿锵,人皇气轩然弥漫,爆冲而出,连迈数步,每一步横跨五米!
最后一步重重踏下,屈膝,跃起。
一拳抡起满月弧,对着曹满,当头砸下!
曹满一手抓出,抓下六杆雷霆短矛。
手臂扬起一拳横推。
两位老人。
拳对拳!
嘭!!!
以二人为圆心,白玉擂台上所积攒的雨水,层层向外炸起。
这一瞬。
游行队伍中。
有一袭青衣轻掸剑身。
一道剑光,化作雷弧,似从天庭而来至,又似一片荒原上的野火,烧之不尽,裹挟燎原之势!
刺向端坐在椅子上的人间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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