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彭主任都没有来放疗科上班,郎少敏忙得跟个陀螺一样,参加肿瘤科的交班会和查房,用模拟机给做普放的患者定位,去外科室会诊,一周两天坐门诊,被患者和家属围着解答各种疑问……
除了没有资格参加院务会外,所有彭主任要做的和医疗有关的事,郎少敏都得做,他自己的事也不能落下。
有时他会抱怨几句,其他人就开玩笑挤兑他:“嘿,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们倒是想有你这种忙法,可也没这个机会呀,你这完全是当主任在培养哇!”
“我怎么就瞎了眼,跟你们这些没人性的家伙为伍啊?”郎少敏悲痛欲绝。
抱怨归抱怨,郎少敏倒是一点都没偷懒,该做的事,一点都没落下。
“哎哟,我的嗓子要冒火了。”围着郎少敏的患者家属终于全走了,郎少敏拿着水杯进物理室接水喝,一身疲态。
以前都是患者和家属围着彭主任问,彭主任谈笑风生之间就解决了问题,他在旁边只打个下手或帮个腔就行,现在轮到他这样被围着问,怎么感觉就这么费劲呢。
同样性质的问题,彭主任只解释一遍,患者家属就表示懂了,怎么到了他这里,他已经反复解释好几遍,患者家属还要反复再问?
这是不是所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传统观点害得他?
他觉得自己的解释没比彭主任少什么呀,讲解得也挺通俗易懂的,他唯一比彭主任少的,就是那满脸的褶子。
沃琳递给郎少敏一个大雪梨:“吃个梨子,降降火。”
这雪梨是小刘提来表示对大家的感谢的,放在直加操作室,郎少敏忙得顾不上吃,沃琳就多拿了几个上来备着。
“谢了!”郎少敏接过雪梨就啃,“还是你对我好……”
“打住!”沃琳截住郎少敏的话头,“你媳妇还没走远呢,她要是杀个回马枪,听你这么夸我,我倒不怕,怕就怕您老人家要吃不了兜着走咯。”
这招还真管用,郎少敏赶紧住了嘴,满眼怀疑加警惕地盯了沃琳一眼,走到窗户前隔着玻璃往外看,沃琳还真不是诳他,他真看到了袁莉莉。
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天亮时雨停了,天一直阴着,大暑天呆在室外也感觉很凉爽,此时袁莉莉正拉着段映美在放疗楼前说小话,郎少敏轻轻把窗户推开点缝,使劲张开耳朵也听不清媳妇在说什么。
“她来干什么?”郎少敏关住窗户,压低声音问沃琳,因嘴里嚼着梨,声音有些含糊。
沃琳戏谑地学着郎少敏压低声音道:“老问题,问我房本是不是只写了我自己的名字。”
物理室在二楼,窗户也关着,就是用正常说话的声音,楼前的袁莉莉也听不到,郎少敏却还刻意把声音压得低到就差说唇语了,可见他有多怕惊动得袁莉莉返回来找他。
“哎哟,她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呀,”郎少敏想撞墙,“我去总务科问过了,人家说,到时候房本上只写本院职工的名字,反正房子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写谁的名字都一样。
“要是非要加另一方的名字,等房本办下来,自己去改房本,医院只管按统一原则办事,要是按个体要求一个个办的话,容易出错,我都给她说清楚了,她怎么还在问啊?”
三两口啃完手里的梨,郎少敏问沃琳:“那你怎么给她说的呀?”
沃琳耸肩:“还能怎么说,我就说,咱得先有了房子再说房本的事吧,好比你彩票还没买呢,就规划中的奖该怎么花,这不扯淡么?”
“高!”郎少敏冲沃琳竖起大拇指,“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忽悠界大神。”
“切,我这还不是跟你学的?”沃琳给了郎少敏一个鄙视的眼神,“要不怎么办呢,就你媳妇那德性,别人不管怎么说,她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到别人祖宗十八代之前了她都还不罢休,事后别人做到的和说到的要是不一样,倒像是别人欠了她十八辈儿的钱一样,没完没了地追究,她是你媳妇,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我也受不了啊!”郎少敏吐苦水,“可她是我媳妇,我能怎么办呢,躲都躲不了。”
郎少敏突转话题:“你的房本上到底写不写寿哥的名字,当初是用你的名字报名集资的,现在你俩成了院内双职工,用寿哥的名字才能打高分,房本上也可能写成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