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爱娟看不下去了,指出刘四斤的逻辑错误:“你年前做不做得完放疗,和你过年时陪不陪孩子有啥关系,两方面没有矛盾吧?”
“怎么会没矛盾?”刘四斤觉得自己的想法合理,“放疗不做完,怕是过个年我心理上都放不下负担,脾气可能还是好不了,还是会吓着孩子,我急呀。”
“诶?你活得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怎么还脾气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说明呀,你不是脾气好不了,你就是想作。”吕爱娟咋舌。
刘四斤不乐意了:“怎么是我想作呢,我确实是控制不住脾气,你以为我想闹得家里苦哈哈的呀。”
“你嘴上说的是你不想把家里闹得苦哈哈的,可你主观行为上就是想让家里其他人也不好过,要不你这么清醒的头脑,怎么会好不好地就要闹一下你男人呢,其实你完全可以控制自己。”
刘四斤几乎每天都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她丈夫,这事有目共睹,不用谁传说。
“说的轻松,你得了这个病,难道心里不难过,你自己控制得了你自己脾气?”
“我能给你讲道理,说明我控制得了我自己呀,要不我男人天天说给我治病的钱够娶个老婆了,我也没像你这样到处抱怨,其实不能说控制,就是你心态不对,自己找气受。”
“我怎么就找气受……”
“不止找气受……”
两个人一个讲道理,一个摆事实,原本情绪有点烦躁的吕爱娟,越讲道理越兴奋,烦躁不见了踪影,而原本只是想诉诉苦的刘四斤,被吕爱娟的道理讲得情绪高涨起来,两人一路互怼着,一起出了机房。
沃琳哭笑不得。
吕爱娟和刘四斤辩论的时候,她的脑子慢慢回神,两个人问她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她本来还在脑子里组织语言,看怎么解释,能更容易让患者接受机器总是坏这个问题,结果人家两位自己先犟起来了。
还好她被无视了,否则她的时间净用来给患者做解释工作了,搞得修机器进度慢,又要落患者埋怨,沃琳苦笑。
有人可能会问,难道不能边修机器边解释,既为患者解惑,又不耽搁修机器。
现实告诉你,有时候还真就不能。
有的人质问你的时候,你如果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将你全部注意力放在他提的的问题上,他会认为你不尊重他,会对你发脾气,甚至会动手阻挠你干活。
刚才刘四斤对沃琳的质问,就是这方面的例子。
有的人边催你修机器,边抑扬顿挫地向你讲述他的故事,两天之前沃琳就遇到一个淋巴瘤患者,滔滔不绝地给沃琳诉说着他在外打工赚钱的辛苦,还有他得病之后对太拼命赚钱的后悔,说要是不那么拼命的话,可能还不会得这个病。
说到动情处,患者一把鼻涕一把泪,沃琳别说当时边听边修机器了,她没有因分心而触电已算幸运。
还有其他各种因机器故障,患者表现出来的着急。
每每遇到这些情况,沃琳都巴不得当时是晚上,她哪怕通宵达旦加班,也想有个安静的环境全心修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