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天下,或许找不出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却极有可能有两盏几乎一模一样的灯火。
譬如。
苏锦书这一盏,与林幼春的那盏就特像。
苏锦书暗暗垂泪。
伸手拨了拨灯芯。
“啪!”
再拨一下。
“啪!”
她见灯花爆喜,不由心中一动,虽说,这些年因为顽症的折磨,早已让她看淡了尘世间的可憎之憎,可喜之喜,可是,连日来,灯花不停报喜,却足以在她原本深潭的心中拨动涟漪。
灯花爆喜。
这是何意?
苏锦书立起身来,于衣柜角上摸过三枚金钱,坐回桌边,暗暗祷告,爻了一卦。
“苍天保佑,灯花频频爆喜,今日有我苏氏锦书女,虔诚许愿,赐我吉卦……
一祷。
再祷。
三祷……”
祷罢,苏锦书将手中金钱轻轻往桌上一掷,爻了一卦。
呀!
大吉。
这卦,竟爻出一个少阳地天泰的泰卦出来。
苏锦书突然一阵心跳,她眼见自己爻出的这否极泰来的上上吉卦,不由芳心大悦,就连满身伤病,瞬间,也仿佛轻快了许多。
于是。
苏锦书接着又爻一卦。
呀!
仍是泰卦。
苏锦书看着桌上三枚金灿灿的钱儿,收住泪珠,脸上挂笑,不由笑逐颜开。
正在这时。
房门处,有人重重叩门,边叩边咳,并没好气地道:“哼哼……丑八怪,什么事情,那么开心?
你看看你……不笑倒还有三分像人,一笑起来,简直七分像鬼,呀呸……”
苏锦书。
慌忙抬头。
说话的,不是别人,却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苏玉娘。
苏锦书见是她,慌忙将金钱收了,微微垂头坐了,并不搭话。
那苏玉娘站在门口骂骂咧咧,骂了她姐姐几句“丑鬼,药罐子货”,见姐姐并不招惹自己,遂觉得索然无味,“噔噔噔噔”,顺着楼梯,下楼去了。
……
……
苏玉娘一口气走到她母亲冯媚娘的房中,口中恨恨连声。
她对冯媚娘道:“母亲,咱们家那个丑八怪,被张家退了婚,不知为何,倒不见她有甚悲伤。
……刚才,我去她楼上,反倒见她咧着一张嘴,似笑非笑,也不知她究竟笑甚么。”
冯媚娘见是女儿,忙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将撒娇打滚拱进自己怀中的女儿搂住。
“我的儿……那个丑八怪,从小就是为娘眼中钉、肉中刺,为娘巴不得她早死才好。
哼哼!
如今,张家已退婚,你爹也早已不喜她了……
你看我手段……早晚,为娘要将她摆布着死在我手中。”
嗨!
见她娘这样说,苏玉娘脸上倒闪过一丝犹豫:“娘……那样不好吧?
她毕竟是我姐姐。”
冯媚娘咬牙道:“什么姐姐?
她与为娘并无半点瓜葛。
她若死了,苏家这诺大家私,怕不全落在你我母女手上。
哼哼……那张家也是瞎了眼,当年之时,我有心将你许配给张恒,今日看来,当时倒是为娘失了计较。”
苏玉娘见母亲说她,不由伏在她妈怀中扭扭捏捏撒了娇。
“那张恒公子……生得人材出众,女儿……女儿确实喜欢。”
“哼,有苏锦书这绊脚石,喜欢也无用。
那话休提了。
早晚,为娘要生个计较,让她死在我手里。”
苏玉娘见她母亲说得恶狠狠,不像玩笑,不由抬头:“母亲,她毕竟是姐姐呀。”
“不用你管。”
“母亲!”
“儿呀,你要知道,为娘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为了你好,这事我从长计议,不要你管。”
“嗯,母亲,女儿听你的。”
嘿!
这母女二人,不知心忧亲人之症,居然在此窃窃私语,说这等恶毒之话,着实令人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