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楚王府。
曾经的楚王府是老朱家私人领地,闲人免进,如今已经摇身一变,成为武昌幕府,更是生人勿近。
新上任的六省总督洪承畴,此时正眯着已经有些老花的老眼,紧紧的盯着硕大的湖北地图,手指在地图上不断的移动点击着,眉头紧皱,却是一言不发。
洪承畴如今正坐在楚王当年临堂时的位置,虽然椅子已经换过了,但数百平方,高达近丈恢弘浩大的承运殿,依旧给人一种极强势压迫感。
在这大厅里,如今林立着近百的满清湖广文武,却依然并不显得拥挤,相反显得很是空旷,更是给人一种肃穆的庄严感。
但今日这里的庄严感,已经被漫天的吵嚷声给破坏的荡然无存,无数的文武官员相互指责问难,吵的就如同菜市口一般。
“来人,将傅朝瑞拉出去斩了。”
这近一个月来,洪承畴在满清高级官员会议上向来便是惜字如金,一直在冷眼旁观,没有发表过多少言论,但今日临会第一句话,竟然便是直接下令砍人。
“洪大人,这是为何?!傅某人犯了何错?”
原本一直在舌战群文武的傅朝瑞一下子呆立当场,不可置信的看着洪承畴,张口结舌的叫道。
“遇敌不前,临阵脱逃,留你还有何用?”
洪承畴终于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原本浑浊的眸子却是射出骇人的光彩,冷冷的盯着傅朝瑞,平静的说道。
“你敢!我可是旗人!而且你要知道,我姐夫可是祖泽溥!”
傅朝瑞眼看洪承畴是动真格的,脸色立即开始变了,大声的喝吼道。
“本督乃是六省总督,总督六省军务,别说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汉军旗佐领,就算是你姐夫祖泽溥亲至,若敢临阵脱逃,本督一样办了他!左右,还不与我拿下,以正国法!”
洪承畴猛的一拍桌案,虽然声音不大,但一股凛人的威势却是扑面而来,令所有人都不敢有所侧目。
左右应命一声,立即将惨叫连连的傅朝瑞拖了下去,不多时,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便被重新带了回来,见到洪承畴真的是说到做到,在场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再也无人敢小窥这个之前看起来一脸人畜无害的糟老头子。
“一个不成器的东西罢了,你以为祖泽溥会为了你,和本督打御状么?将这人头传示全军,若有再临敌退缩者,惟其可鉴!”
洪承畴轻瞄了一声那颗人头,根本不放在心上,有些厌恶的挥挥手,直接下令道。
“我军兵多将广,更兼骁勇善战,我大清湖广水师实力强横,绝非明寇与流寇可比,区区明寇与流寇,根本难挡王师一击,战事迁徙日久,绝非实力不济,乃是此些匪类,完全不将圣上的统一伟业放在心上耳!
自今日起,再有诿敌不前者,三尺军法为尔而设!”
如今的湖广地域之中,除了三顺王以及那一支数百人的满八旗监军,洪承畴管理不了的人还真不多,尤其是在他当众斩了一个汉军旗的傅朝瑞之后,下面将校顿时人人侧目,再无人敢于挑衅洪承畴这个空降而来的六省总督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