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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北海道} 新人故地(1)(1 / 2)

非诚勿扰 冯小刚 更新时间 2021-07-08

 {北海道}新人故地

在那些像蜜月一样的日子里,她被幸福所淹没,以为拥有世间的一切。她觉得,自己就是为爱而生的,也是为爱而活着。除了爱,一切都不重要。

在钏路机场迎接秦奋和梁笑笑的是一位皮肤黝黑戴着棒球帽的男人,他是秦奋多年前认识的一个朋友,秦奋称呼他“邬桑”。邬桑是上海人里少有的那种很幽默豪爽的人,移民日本已经十几年了,娶了日本老婆,有两个孩子。

秦奋和梁笑笑走出机场,在接机的人丛中寻找。看见邬桑手举着他的名字,不敢相信地打量着对方。两人几乎同时豁然认出。互相猛烈拥抱,把梁笑笑晾在了一边。

邬桑拍着秦奋的背说:“快二十年没见了,我还怕认不出你来了,还写了张纸举着,没想到你还是那凑性。”

秦奋笑着说:“你就是眼神比日本人贼点儿,乍一看还真以为是日本鬼子呢。\”从邬桑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他向梁笑笑介绍说:“这是邬桑,我出国前天天混在一起的哥儿们,这次他陪咱们视察北海道。”

梁笑笑伸出手,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邬桑马上收敛,一本正经地用日本人的方式向梁笑笑鞠躬,说:“梁小姐,很荣幸能为你效劳。”

他们说说笑笑地向外走去。邬桑告诉梁笑笑,他是外语学院学日语专业的,毕业后到北京的一家日企工作,认识了秦奋。他经常到秦奋家去喝酒聊天,夜里喝大了,就住在秦奋家,日久天长都快成了秦家的一个成员。

他还讲起刚到日本在东京的趣事。那时候没钱,为了省房租,他没租房子,而是找了一份夜里干活儿的工作,在一家居酒屋刷碗,那家居酒屋是通宵营业的。白天下了班,他就坐上转圈循环的山手线地铁,在地铁上睡觉。\过了些日子,他发现其他乘客都躲他,他旁边座位空着,也没人来坐。刚开始他认为这是日本人歧视中国人,但他形貌跟日本人没什么区别啊,日本人怎么会知道他是中国人呢?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他多天不洗澡,身上散发出了怪味儿。于是,他马上跟一个朋友去了那人住的街町的公共澡堂(钱汤)。

日本的公共澡堂和中国的很相似。澡堂老板娘坐在一个高台子上收银,因为是社区的澡堂子,老板娘跟谁都认识。他买了澡票后进了男更衣室,找到自己的储物柜,一看,自己仍暴露在老板娘的视线之内。换个地方,再看,还在人家的视线里。躲到最偏的墙旮旯,还是看得见。敢情老板娘的位置是在男女更衣室的中间,两个更衣室的空间无不在她的视野之中,根本躲不开。

没办法,他只好迅速更了衣,一溜烟儿跑进了浴室。可是人家老板娘根本不把这放在眼里,高声大嗓谈笑风生,一会儿跟这边(男更衣室)的聊,一会儿跟那边(女更衣室)的逗,好不热闹亲切。\就是男女两个更衣室里的人,也隔着挡板互相说笑。他们说的都是关东地区“下品”(下层)的土话,邬桑虽说是日语系毕业,刚到日本那会儿也听不大懂。就像北京胡同里的街坊们互相笑骂打趣的话,刚来北京的外地人也听不大懂一样。说到这儿,邬桑自己咯咯地笑了起来。

梁笑笑一边点着头,一边不时“噢……噢……”地给以回应。但其实,她一句也没听进去。望着机场似曾相识的建筑和环境,她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难忘的日子……

三年前,她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神魂颠倒地跟着热恋中的谢子言,也是从这里走出了机场。老谢憋了一路急着想吸烟,她拿着打火机就是不给点,老谢求她,她把烟卷从老谢的嘴上拿开,指指自己的面颊,老谢像哄孩子一样吻了她一下,她这才为他把烟点燃送到他嘴上……

在那些像蜜月一样的日子里,她被幸福所淹没,以为拥有世间的一切。\她觉得,自己就是为爱而生的,也是为爱而活着。除了爱,一切都不重要。她从没有睁开眼睛看看现实,即使以为自己睁开了,实际上也什么都看不见。爱满满当当并且四处流溢着,遮蔽住自己的视线。

当时就有朋友说她傻,让她赶快离开谢子言,但她根本听不进去。她认为奇迹已经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在奇迹面前,平庸现实里的所有陈规陋俗和规则束缚,都会化成齑粉。那时候,她是多么自信啊!

现在,当她想到这些,心里一阵绞痛,不知不觉驻足在人流中。听到走在前面的秦奋叫她,梁笑笑才回归现实。

在机场附近的租车公司,一个日ben店员正在用日语向邬桑讲解着车上的电子地图使用的方法,邬桑手里拿着一份地图不停地“嗨!嗨!”。\

坐在后排座位的秦奋问梁笑笑:“钏路这地方你来过吗?”

梁笑笑感慨地叹口气,点了下头,说:“当初我们也是在这里租的车,物是人非了。”

邬桑问:“我们第一站去哪儿?”

梁笑笑说:“阿寒湖。”

邬桑在电子地图上输入地址,介绍说:“刚才租车公司的人说,这是刚更新的GPS导航,特别人性化。”

汽车驶上了从钏路通往阿寒湖的公路,北海道的秋天来的早,公路在起伏的丘陵上延伸,两侧已是漫山的秋色。

邬桑驾车,秦奋坐在他的旁边,梁笑笑独自坐在车的后排。

秦奋称赞北海道的景色名不虚传,看见道路两边立着的类似路灯杆又没有路灯只有向下指着的箭头,好奇地问:“邬桑,这些箭头是干吗用的?”

邬桑笑而不答,对坐在后面的梁笑笑说:“梁小姐你来过北海道,你可以告诉他。\”

秦奋扭回头看梁笑笑,发现她在走神想心事,就说:“嘿,问你话呢。”

梁笑笑回过神来,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秦奋说:“这路两边立着的那些杆子是干什么用的,你知道吗?”

梁笑笑看了一眼,想起原来别人对她说的,告诉秦奋:“北海道的冬天雪很大,会盖住公路,这些向下指着的箭头就是为开车的人指示道路的宽度,以免看不清开出路肩。”

秦奋恍然大悟,问她:“这也是他告诉你的吧?”

梁笑笑被一句话勾起心事,心里一阵难过,不想再说话。过了一阵,她换了一种情绪脸凑到坐在前面的秦奋耳边,小声说:“咱们好好地玩,现在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提他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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