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却皱起了眉:“你在王宫之中,怎会知道这些?莫非……你去观月庵时,听说到了什么?”
可恶,即便是观月庵,也几乎是与世隔绝之地,加上有侍卫把守庵堂,她哪有机会出去听得民间之事?
泪西咬了咬唇,道:“我从哪听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王是否知道这些情况?若是不知,情有可原;若是知道,为何不去解决百姓困难,救百姓于水火,反而只顾自己在宫里寻欢作乐?”
“放肆!”
手中之杯重重放下,楚弈的俊颜紧绷,先前的怡然笑容早已不见踪迹。
寻欢作乐?
她竟然说他不顾百姓而在此寻欢作乐!
尤其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里闪现出一股倔强,一股似乎认定自己就是“昏君”的倔强,更加让他怒火中烧。
“可恶,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漆黑的瞳孔射出阴鸷而锐利的光芒。
泪西只是想趁机跟他聊聊百姓的困境而已,并不想挑衅或触怒他,未料他听得此事竟然如此生气。
悄然看了看神色淡然的冷君银冀,对方似乎并不受他们的影响,依然面色自若,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至少,她没有惹得贵宾不高兴。
可是,楚弈怎能对自己这样说话?身为国妃,难道连开口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记得从前母妃许仪儿就常常给父王提出建议,父王都不曾怒斥过。
她何泪西虽不敢将自己身份地位与母妃相比,但她一日身为国妃,就一日有权利在这大殿之上说话。
她注视着楚弈,语气不卑也不亢:“大王何以动怒?我身为国妃,自然有为百姓说话的权力,何况我国偏北方的百姓受灾是真,身为君王难道不该及早设法解决么?”
大掌一拍,桌子上的酒壶、杯子哗啦啦作响。
声音不大,却立刻惊动了殿下的臣子与正在表演的艺伶们。
整个大殿瞬间变得无声。
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已豁然起身的君王身上,他的腰挺得笔直,无形中让人感觉到一种紧绷的力量。
他们每天满脸笑意,潇洒俊雅的大王竟然动怒了?
还是在贵宾面前。
楚颜与红瓦儿相视看了一眼,都睁大了眼睛看向王座旁的男人。
大家莫不都在猜测,国妃娘娘到底说了什么,让大王忘记了身份礼仪,拍案而起?
泪西对银冀微微一笑:“泪西失礼了,真是抱歉。”
银冀轻轻地摇了摇头,清冷好听的声音响在安静的殿堂之中:“国妃娘娘忧国忧民,是北诏百姓之福,楚王真是幸运,让银某人羡慕不已。”
楚弈沉下眼,笑容有丝僵硬,朝银冀拱拱手:“银兄见笑了。”
眼睛微微眯起,然后,站起身,他冰冷地逼视脸颊一片白润的泪西,命令道:“国妃娘娘,才从观月庵回来,该回去歇息了!”
他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就想赶自己走?
一想到丰泽镇的遭遇,不知从哪涌上倔气。
泪西也站起了身,挺起胸脯回视着他:“多谢大王关心,但泪西想知道大王对正在受苦的百姓,将如何处理?”
楚弈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与自己对峙,瞳孔紧缩,眯着一双目光森冷的黑眸。
他是北诏之王,这里是他的天下。
这样一个女人,凭什么在大殿之上质问他这个一国之君?
北方百姓的灾害之事,他确有所知,也有所主张。
不过,无论无何都轮不到一个女人如此质问。
而他还很在意的是,她到底从何得知这些消息?
是有人到她面前禀告这些,还是她真如他所猜测——根本没有好好地呆在观月庵?
他睨视着她:“国家之事,还轮不到你来穴手!”
因为什么?因为自己一直只是个微不足道的残跛的女人,所以才不能穴手?
泪西的脸上不见半丝笑容,她深吸了一口气:“大王此言差矣!即便泪西不是国妃,只是一普通百姓,也有权力和资格关心国家之事。身为一国之君,不用心了解民情……”
“住嘴!”他冷冷地打断了她。
目光如冬天的寒冰,带着一股让人发颤的怒意。
站在一丈之外的楚颜见状,皱起了眉头,对着红瓦儿的耳朵极小声道:“糟了,我第一次见到哥哥如此发怒……”
红瓦儿并不了解楚弈,不过她直觉认为邪君楚弈该是那种时刻笑得如沐春风的男人,至少不该像冀哥哥那样冷然,却没料到邪君楚弈这么容易发火,且脾气还恐怖得厉害。
“可是,你哥哥发起怒来比冀哥哥可怕多了……”
“哥哥极少生气的,他生气的次数用手指也掰得出来,好像每次都是泪西惹出来的……”
“那你哥哥对泪西娘娘很特别嘛……”
她们俩的悄悄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两位耳力过人的君王耳中。
不知道全场还有多少人听到了她们的话,只是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只除了波澜不惊的银冀和泪西。
泪西和楚弈互相盯着对方,像一头优雅的豹子与一只小绵羊紧紧对峙。
白日里明亮柔和的光亮筛过门窗,洒在她淡黄色的衣裙上。
小绵羊显得娇弱,却丝毫看不出软弱。
“大王,不可以在这殿上回答一个爱国忧民女子的问题吗?”
“好,本王可以回答你!”
咬咬牙根,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从来没有人能做到这样,他已经不能容忍。
“北面一带的冰灾,本王的确有接到传报,至于如何处理此事,还用不着向你报告!”
声音很冷,幽黑发亮的长发散发着无情的光泽。
空气很安静,停止了流动。
楚弈扬扬眉,突然露出个奇怪的笑容,转过身他居高临下俯视着群臣:“另外,在此本王还要宣布一事——从今天起,废除何泪西国妃之位,自此之后,我北诏暂无国妃娘娘!”
诺大的厅殿立刻响起一阵抽气声。
在大家来不及反应之前,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
她的声音那样凛然,又那样冷静:“不,我不答应!”
厅殿中又接着响起一片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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