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刚才犹犹豫豫的声响,咯吱一声,祠堂大门倏然被打开,从外走进一人,紧袖黑衣,腰缠流云,眉如刀削,脸若劈成,气势冷煞逼人的中年男子。
在进屋后,气息又被瞬间收敛,若非谢玄清楚的看到那人就站在身后,他都完全忽略了那人的存在。
那便是谢家现任族长,谢玄的父亲,因没有继承谢姓,只好被世人尊称为峪族长。
只是在谢家,没有父子,只有上司与下属。
“见过族长——”
谢玄低声见礼。
峪族长疏离颔首,背着手在香案前缓慢走动,视线带着崇敬与叹息的在近百个牌位上移动。
“你与你娘一样的执拗。”
他低声的叹着气,字语尽数被风声掩去。
随后便停在了香案的正前方,背对着谢玄站立。
“我知道你回来的目的,谢玄。
“那些事还没轮到你该知道的时候,就算你跪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告诉你。
“陛下来了,你这就随她离开,以后若非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便不要再踏入谢家半步!”
“父亲——”
“不要叫我父亲,你该叫我族长!”
“是,族长。”
谢玄耷拉着肩跪坐于地,无力的应道。
想起来此的目的,他迅速收敛好情绪,抬头直视着裕族长,冷漠的质问:
“为何我不该知道?
“若要论资格,当今天下除了失踪已久的小叔,只有我谢玄最有资格知道此事,毕竟如今与陛下结契的人是我。
“我说的可对,裕族长?”
他口中的小叔,便是先帝也就是凤瑾母亲的影子,谢弘。
裕族长眉宇微沉,威严尽显,周身的压迫令有伤在身的谢玄有些难以招架。
“你是陛下的影子又如何,你早已被逐出谢家。
“既然不是我谢家的人,又有什么权力想要窥探我谢家隐秘?”
说完后,裕族长便微眯着眼往远处眺望,也不管谢玄表情如何,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陛下已经来了,特意来救你的。
“谢玄,你应该感谢你成了陛下的影子,不然光论你擅闯族地一事,你就不可能活到今日。
“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如果还想活命,便随陛下离开。
“如果憎恨陛下,不愿苟活于世,你就可以留在此处。天亮之前,会有人将你的尸体以及存在抹杀干净。
“最后再告诉你一句,陛下是抛下顾将军的接风宴来的。”
谢玄艰难的起身,踉跄了好几次才稳住身形,他最后冷漠的望了与他面容有八分相似的裕族长,转身毅然的朝外走去。
他是陛下的影子,就算死,也应当死在陛下的身边!
看着那狼狈却决然的人,裕族长好似看到了过往,他心头忽然一空,忍不住抬手朝那抹身影抓去。
“玄儿,”他颤抖着声线低低的呼唤,长叹一口气后收回了手,“这都是我谢家欠下的债。有时候太过执拗,反而不好。”
谢玄脚步一僵,停顿一瞬后,继续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