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瑾蹲在院内石砌的花圃边沿,拿了颗又长又大的白萝卜,烦躁的戳着被厨房内热气熏化了部分的白雪。
一身太监服饰的夜十一在御膳房各处转了一圈,才在厨房的墙角下看见玩着泥巴的暴君。
他一时有些不敢认,磨磨蹭蹭后,被隐在暗处的夜一一脚踹到了凤瑾的面前。
“靠!”
凤瑾惊吓出声,身子往后一倾,却又因这个身体极好的平衡力稳住了身形。
待看清楚猛然窜到眼前的东西是夜十一后,她气愤的站起身来,微眯着眼,拿着尾部沾了积雪和泥渍的萝卜指着夜十一。
“说,什么事!
“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就可要治你恫吓天子的罪了!”
“属,属,属下……”
夜十一心惊胆战,冷汗直冒,直指眉心的萝卜好似变成了利器,刺得他眉心发痛。
陛下真不愧是陛下,竟有这般实力!
“陛,陛下,是丞相派人催您赴宴。
“他已经派人去了三次长极宫了,再不好阻拦,属下便想着过来禀报。”
夜一哽着一口气,才一股脑的说出了缘由。
“催了三次了?”
凤瑾拿萝卜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手,自嘲道:
“明明没一个人待见朕,却每一个人都希望朕能出席。真是好笑!”
御膳房的人都敛声屏气,眼观鼻耳观心,不去注意凤瑾那令不该他们知晓的话语。
“也罢,走吧,走吧——
“既然所有人都盼着朕去,朕怎么好意思伤了他们的心?”
汉阳殿内,文武百官已然落座,就连身为主角的顾长风也到临多时。
凤姝身为在朝的王爷,地位仅次于凤归麟,位置便是在左下首第二桌。
楚辞的位置正常是在右下首第一张,只因今日是为大军接风,他便主动将位置腾给了顾长风,如此一来,正好与凤姝相对。
凤姝落座之后,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巡视,斟到杯中的是酒,却不知她饮到口中的是什么。
凤归麟没来,凤瑾也迟迟不来,汉阳殿内唯她地位最高,望着对面清风朗月得连蹙眉都能入画的男子,她压下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
她起身朝对面走去,停在楚辞的面前,举杯轻笑:“楚丞相,可愿与本王对饮一杯?”
“臣,不喜饮酒。”
楚辞冷淡回应,连目光都不愿分给她一丝。
凤姝眸子一沉,嘴角勾笑,倾着身子凑到楚辞耳旁,低语道:“是么?
“可本王怎么记得,景和二年三月十八,春闱狩猎庆典,楚辞你喝得挺欢呢?”
景和二年三月十八晚,春闱狩猎庆典……
楚辞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他捏着茶杯的手死死攥紧,手背上青筋鼓起。
他紧咬着牙,将字从齿缝里逼出:“是你做的?”
“是不是本王做的,根本不重要。”
凤姝不甚在意的笑笑,随后威胁的盯着楚辞,缓缓说道:
“重要的是,文人最重风骨,楚家最重门风,若是被天下人知晓,你该如何自处?”
楚辞狠狠的瞪着凤姝,这是他迄今为止表情最为狰狞的一次。
因为凤姝提到的,是他心里藏得最深的秘密,一个他以为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只是至今仅有他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