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来时,已是躺在沙丘的表面了。查理和士兵们先清醒过来,爬出了沙堆,又把伯格斯统和塞拉一起拖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塞拉也转醒了。刚才的沙风暴竟在他们身上堆起了半米高的沙层,通常一场沙风暴会连续刮上十个小时(???),他们所遇到的显然是个心慈手软的沙风暴。不过再向四周看看,已经完全变了样,根本认不出自己是在哪里。天阴沉沉的,像打翻了的咖啡和奶油冰淇淋。这种状况下根本无法确定方位,只得先搭起帐篷,等待晚上星星的出现。
借着马约卡手里摇晃的煤油灯光,他们看到了坐在帆船上的伯格斯统,他的头发散乱,身上几乎全湿光了。伯格斯统看到索普,便从船底拿起一样东西朝他扔去。索普接住了一看,那竟是最难捕捉到的红鱼。伯格斯统竟能在寒冷的狂风中,独自架船捉住了它,看他浑身**的样子肯定曾跳入海中和那鱼搏斗过。索普抱着那条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了。索普对伯格斯统崇拜到五体投地的地步,几乎就想拜他为师了。但是伯格斯统有事要做,只得作罢。他收下了伯格斯统的租船费,不过只有三枚银币,因为从巴卡奇穿过红海到阿拉伯只要三天时间,他亲自架船将伯格斯统等人送到了对岸,而且保证不泄lou半句。三枚银币已经足够巴卡奇全村的人度过这段最寒冷的日子了,还有洛格和埃瑟蒙运来的整整一个月的粮食。索普依旧每天出海捕鱼,不管风有多大,浪有多急,或者有没有鱼,他都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赶上并超越父亲,练就一番像伯格斯统一样的好身手。
谢乌德并没有把一行人带去商队驻扎的旅馆,而是找了一家看起来生意很好却不熟悉的酒馆,这家酒馆的顶楼也有供客人住宿的地方,满脸胡子的老板和机灵的伙计们不停地跑前跑后,对新来的客人虽然很热情地招呼着,却没有多余的时间问长问短,因此不容易被识破真面目。
这名黑衣男子名叫谢乌德※#8226;埃米,以前是皇宫里的侍卫。在一年前的政变中,是他最先把危险的讯号通知到公主耳边,又保护公主逃离皇宫,在阿拉伯边境只身引开超过五十人的驻守部队,让塞拉得以逃往埃及。在那种情况下,普通人应该是连1活下来的希望也没有了,谢乌德虽然也是遍体鳞伤,昏死过去,又被抛进了红海,冰冷的海水使伤口恶化,又使他染上了风寒,发起了高烧。一连五天,谢乌德就这样飘荡在死亡线上,地狱之门已经为他打开,就差迈出一只脚了,但他硬是活了下来。身体复原之后,他偷偷调查公主的下落,线索到了非洲尼罗河便中断了。再次回到巴斯拉后,发现头戴至尊皇冠的竟是亚伯拉罕※#8226;伍丁,塞拉的表兄,他那篡位的父亲早已蒙主召唤了,而谢乌德自己也成了通缉要犯。谢乌德不敢在这里久呆,跑到沙漠地带隐居起来。他有一身好功夫,说话也讨人喜欢,对弹琴和医术都有一定造诣,因此很受当地人欢迎。布商阿贾达看中了他的本事,让他在商队里担任护卫兼医生,谢乌德答应了。在商人身份的掩饰下,谢乌德得以轻易进出巴斯拉以及各个城市,他利用一切机会寻找公主的下落,不过这件事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自从伍丁登上王位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在塞拉和谢乌德交谈的十分钟里,是不可能说清楚所有的事情的,而且塞拉经历的事情比谢乌德多上十倍还不止。在断断续续的故事中,塞拉问起了巴斯拉现在的情况,得到的回答却是令人震惊的。
塞拉将这段话转告了伯格斯统,这对他们来说的确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他们的秘密旅途在刚一开始的时候就被对手发觉了,这不能责怪塞拉的不小心,反而让人觉得伍丁是花了多么大的精力在寻找公主,因为事情发生后只花了二十天的时间就穿越了阿拉伯半岛,传到了伍丁的耳朵里。不过伍丁似乎也在隐瞒这件事,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有利的状况,即使到了巴斯拉,也不会出现布告贴满墙的景象,只要能继续隐藏身份,不让人看出破绽来,那么巴斯拉反而是个安全的地方。至少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伍丁一定会在沿海和沙漠中寻找公主,决不会想到她已经进了城。
应该说,伯格斯统的决定虽然大胆,却是成功的可能性最高的方法,总比躲在周围的村子里安全。但是谢乌德在从塞拉口中得知他们的计划后却没有什么表示,他对伯格斯统这个人有着强烈的抵触感。一方面是伊斯兰人生来就有的对异教徒的厌恶,这点塞拉也有,不过塞拉对伯格斯统的感激和爱慕之情已经完全把这一点抵消了。但是塞拉那一眼就看得出来的爱慕之情却成了谢乌德疏远伯格斯统的第二个原因,因此对于伯格斯统的说话或是建议他都表现得十分冷淡,直到十多天后两人合力保护塞拉的时候,他才终于消除了隔膜。
索普又说道:“今天晚上的天气真的很糟糕。那个大叔回得来吗?三年前,塔玛的爸爸就是在这种天气里出海,再也没回来!”
索普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不过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阿拉伯半岛的面积极为广大,连塞拉也不知道全部的地形。依kao指南针和日光尺等工具,他们始终是直线朝巴斯拉的方向前进。又经过了沙特布鲁斯、伊德那等几个热闹的小镇之后,路上的行人一下子变得稀少起来。他们不知道前方有一大片的沙漠在等待着他们,还为路人减少不会被看穿身份而高兴。但是当沙漠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时,想要再改变路线已经来不及了。似乎摆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了,如果想绕过沙漠而行,也不知道沙漠究竟有多大,要走多久,他们可没有准备无限量的水和干粮,现在只能硬闯了。
查理知道伯格斯统参军之前的事,虽然听索普这么说,还不怎么担心。塞拉已经忍不住了,站起来就向门口跑去。他一打开门,外面的冷风就将她推倒在地,风吹得帐篷沙沙作响,屋子里的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查理连忙上前扶起塞拉,莱斯比和吉恩也朝码头跑去,索普关上了门,屋子里才静了下来。这下连查理也不安起来,尽管他知道伯格斯统曾在比这更冷风更大的夜晚架船出海,尽管他很清楚伯格斯统决不会做出没有把握的事,但是这些并不能减少他的焦虑。
任谁都知道沙漠的可怕。干燥缺水,植物稀少,温差极大,又随时会出现沙风暴,如果有骆驼还好些,徒步能走出沙漠的人不足20。一行人平安无事地走了两天,好运就此结束,第三天就遇上了沙风暴。狂沙漫天飞舞,犹如惊涛骇浪一般从远处滚来,转眼就将他们埋葬在黄沙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