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这封电报大局为重所指是常宁副关长？难道，常宁副关长有问题？”</p>
“是，他一定有问题。</p>
这几天，我重新调取了常宁受贿案的全部卷宗。</p>
单从卷宗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审问程序很严格，证据链也很完整。</p>
常宁副关长收了杜天成两根金条后，协助杜天成从他的办公室进入监管库，目的是帮助杜天成将质押在监管库中的古董取出变现。</p>
人证物证都在，军事法庭以此，以受贿罪判处常宁十年监禁。</p>
不过，有一点我始终不理解。</p>
就凭宝和堂的家业，加上海关副关长的职位，常宁怎么可能为了两个金条，就冒这么大的险呢？</p>
虽然在卷宗里也提过，常宁是因为外面有了个女人，手头没有钱养，才这么做的。可那个女人我提审过，一个庸脂俗粉而已，这样的女人，常宁怎么会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p>
我能想到的，中村樱子不可能想不到。</p>
虽然该过的堂都过了，常宁也没有其他供词，不过我总觉得中村樱子如此结案，十分草率，说白了，就是有意的包庇。”</p>
野口光子一口气说完。</p>
“光子，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p>
龙骨被盗，有可能是常宁一手策划，借杜天成的手将龙骨盗出后，再将龙骨从他的仓库夺走的。</p>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确实高明。</p>
如果常宁真的是南京政府潜伏西海关特工，挖出了他，不仅可以将中村樱子扣上包庇的罪名，还可以寻到剩余龙骨的藏匿之所，继而将营川城南京政府潜伏的特工一网打尽。</p>
那样的话，我们就立大功了。</p>
不过，我也查了卷宗，杜天成包括常宁都是中村樱子查出来的，那为何还要包庇他们呢？”</p>
“大岛君，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看不清了吗？</p>
中村樱子是帝国的军官，查他们是她的职责，她也由此受到了远东司令部的嘉奖。</p>
不过，凭中村樱子的能力，我能看到的，她不会看不到，这么草率结案，我想有两方面原因。”</p>
“哪两方面原因？”大岛浩夫问道。</p>
“一方面是耿直的原因，当时的耿直不像现在这般光鲜，一个帝国军官嫁个一个普通中国人，中村樱子压力一定很大。如果耿直的姐夫再是敌方卧底的话，她和耿直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一起的。</p>
另一方面，常宁毕竟是西海关的副关长，西海关隶属海军管制，如果常宁是敌方卧底，不仅西海关，包括海军都将被问责。</p>
对中村樱子而言，将常宁定为受贿罪，于公于私都是是最好的结论。”野口光子剥茧抽丝说道。</p>
“光子，那我就明白电文中大局为重那四个字的含义了。</p>
复兴社总部是担心耿娟万一出事，常宁恼羞成怒反水，才说了大局为重。</p>
光子，没想到常宁这个案子背后还有这么多事。”</p>
“知道就好。</p>
你现在动不了耿直，常宁是能动的。</p>
明天一早，你就拿着特高课密电，去海军监狱提审常宁。”</p>
“光子，上一次你签发特高课密电，去通讯大楼搜查电台，险些惹上麻烦。</p>
这一回，要是再没有收获，你就不好交代了。”大岛浩夫说道。</p>
“好不好交代的又能如何，我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早就没什么奔头了。</p>
顶多降职处分，正职变成副职罢了。</p>
要是这回能帮你把中村樱子扳倒，为你出口恶气，也值了。”野口光子放下手中的笔，说道。</p>
“光子，谢谢你。到什么时候，我大岛浩夫绝不会忘了你的恩德。”</p>
“算了，说这话你自己信吗？</p>
你心里怎么想，我不清楚吗？</p>
你就惦记着中村樱子那个小狐狸精，做这些事也是为了能把她再搞到手。</p>
不过我总想问，你现在上床都不行了，就算把中村樱子搞到手，又能怎样？”野口光子看着大岛浩夫，说道。</p>
“就算我不行了，我也不能看着她被一个中国男人压在身下，肆意凌辱。</p>
她跟我我这些年，我从不让她色诱其他男人，除了我以外，就没有被的男人碰过。</p>
我是那么的爱她，而她却恨我入骨，欲置我死地而后快，这简直是我的耻辱。”大岛浩夫怒吼道。</p>
“你嚷嚷什么？我看中村樱子倒是每日春风满面，没见有一点儿被凌辱的样子。</p>
那个耿直一看身板就能看出来，床上本事一定了得，找已经把你心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你就别想着重温旧梦了。</p>
行了，晚上福源那个老家伙让我过去汇报工作，估计又是想跟我亲热了。现在营川城，我也只能指望他了。老是老点，不过还算规矩，倒不恶心。</p>
我收拾收拾就过去，特高课的密令我现在就签好，明早你就去海军监狱提审常宁吧。”</p>
说着，野口光子大笔一挥，一张特高课的密令签好，递给了大岛浩夫。</p>
“光子，这一回，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大岛浩夫起身敬礼道。</p>
“大岛君，我已经没有什么追求了。本想你要是还好用，我倒是想给你生个孩子，看来，这个愿望也实现不了了。</p>
虽然睡过我的男人不少，不过毕竟你是第一个，我还是时不时想起来，咱们那时候的事。</p>
现在想想都十几年了，我也老了。</p>
行了，你出去吧，我得化化妆，女人不服老人不行，不收拾收拾，白让人睡都没人睡了。”野口光子不知为何伤感起来，背过身去。</p>
“那我，回去准备了。”</p>
“你去吧……”</p>
办公室响起了关门声，野口光子转过身来，不知为什么，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