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秀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她已经换下长裙,穿上深蓝色的武士服,很少人知道她会武功,作为大将军的义女,她从小便已经开始接受武功和兵法的训练,如果不是女儿身,她现在也应当是蓝循身边的一员大将。
婉萍的表情虽然有些慌张,可是她仍然手握短剑护卫在纾秀的身边,即便是失去自己的性命,她也要保全小姐。虽然她抱定了无畏的信念,可是心中仍然不免有些害怕,脚下一滑,整个人惊呼一声向溪水中倒去。
在她跌入溪水中之前,一只有力的臂膀捉住了她的手臂,朦胧中她看到赵锐虎明亮而冷静的双目:“小心一些!”
婉萍一颗心没来由跳动了一下。她慌忙挣脱开赵锐虎的臂膀,垂下头去。
沿着溪水逆流而上,大约行进了半个时辰,萦绕在树林中地烟雾渐渐淡去,身后并没有追兵赶来,烟火的味道也被山风吹得七零八落,开始变成青灰的天色中透出一丝清新。
赵锐虎下意识的向身后望去,身后的火光渐渐熄灭。看来这场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目光所及之处也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敌人并没有追赶上来。远方的天空中隐约流露出一丝青灰之色,每个人都已经嗅到了黎明的气息。纾秀黑长地睫毛在晨风的吹拂下微微颤动着,更显得她地目光幽深而神秘,纾秀晶莹温润的手掌轻轻拢起被风吹乱地长发。
赵锐虎的目光中充满了钦佩和惊讶。经过这一晚上的辛苦鏖战和奔波,即便是强悍如自己,也感觉到有些疲惫。可是从纾秀地身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疲倦的表现,凭借他以往的经验,可以推论出,纾秀不仅仅是体质出众,更拥有常人无法企及地毅力。
天色一点点明亮起来,小溪两岸的丛林中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前方的朦胧薄雾之中隐约竖立着一个人的影子,赵锐虎的神经顷刻间绷紧。大声道:“止步!”他手中的弩机已经举起。弩箭破空向那身影射去。
弩箭破开薄雾,那道人影显得越发清晰。可是他面对弩箭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弩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地心口,人影在虚空中来回晃动起来,赵锐虎这才看清那是一具尸首,一具被吊在大树上的尸首。
从他们地头顶,一面长宽各有两丈的木排从空中坠落,木排朝向下方的一面全都是无比尖利的木刺,三名士兵躲避不及,被木排砸到在地上,木刺透体而过,场面惨不忍睹。
一旁灌木丛中,长达两丈的长矛向他们投掷过来,赵锐虎挥刀斩断朝向自己的一根,用身体护在纾秀前方,大声叫道:“保护小姐!”
士兵在突如其来的伏击面前一个个倒下,赵锐虎一边挥刀斩断不断投掷而来的长矛,一边掩护纾秀涉过溪水向右侧树林内撤退。
刚刚进入溪流的中心,赵锐虎就觉察到下方的异动,目光觑定下方水流,手中长刀果断有力的刺了下去,一名潜藏水底的杀手被他一刀洞穿了胸膛。
纾秀的身后水流四处飞溅,两名灰衣杀手从水底突然冒升出来,阴冷的刀光朝着纾秀洁白无暇的粉颈毫不留情的劈落下去。
纾秀的娇躯非但没有退却,反而闪电般向两人冲了上去,宛如游鱼般从两人身体的缝隙中穿过,手中的短剑先后刺中两人的小腹。
两名杀手捂着喷血的伤口缓缓摔倒在溪水之中,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清澈的溪水,纾秀静静站在鲜红色的溪水之中,宛如一朵静静绽放的莲花,手中短剑没有丝毫的停歇,脱手向前方飞出,准确无误的将一名冲向婉萍的武士击杀。
赵锐虎骨子里的凶悍彻底被敌人激起,他一刀刺穿了面前敌人的胸膛,然后又抓住另外一名杀手的发髻,反手用刀刃切开了他的咽喉,鲜血喷射了他一脸一身,丛林之中百余名身穿灰衣的武士挥刀冲了上来,赵锐虎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悲凉之色,这些敌人一定是事先埋伏在这里,看来从他们离开关中,一切的行程都已经被敌人掌握,他们选定蓝氏和梁氏交界的轩衡山动手,显然经过了一番周详的计划。
纾秀从敌人手中夺过一柄带血的长刀,虽然落入重重包围之中,她此刻的心境反倒变得越发平和起来,在她的心中楚国无疑是世上最为险恶和凶险的地方,假如真的死在这里,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赵锐虎和纾秀背靠背站在那里,望着不断缩小包围圈的敌人,赵锐虎的心中第一次感到了绝望,看来自己终究无法完成主公的嘱托,他怒吼道:“无胆鼠辈,有种的话跟我一对一打上一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感觉到可笑,敌人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绝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他的手下只剩下七人,想凭借他们的力量冲出重围已然没有任何的可能。
纾秀望着周围的敌人,目光最终落在一名带着青铜面具的男子脸上,轻声道:“你们要的是我,放他们走!”
那名男子呵呵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他饶有兴趣道:“你们全都是我的猎物,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纾秀温婉一笑:“我们剩下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仍然可以杀死你半数的手下,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尝试一下。”
那男子目光一凛,他刚才始终在一旁观察,对赵锐虎和纾秀的武功已经有所了解,知道纾秀的这句话绝非夸大其词,如果他们硬拼下去,己方的伤亡一定惨重,内心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纾秀扬起长刀放在自己的粉颈之上:“放他们走,我自刎在你面前。”
赵锐虎怒吼道:“不可以!”
纾秀的声音不容置疑:“你必须走,让我爹爹知道这发生过的一切!”
提起蓝循,赵锐虎的目光软化了下来,然而他仍然站在那里,此时选择退却将是他一生一世无法洗刷的耻辱。
纾秀叹了口气道:“你不走,我这就死在你面前!”长刀微动,雪白的粉颈已然被刀锋割破,一缕鲜血沿着曲线柔美的粉颈留下,娇艳凄婉,让人触目惊
赵锐虎红着眼睛向后退去,婉萍凄然叫道:“小姐……”
“你也走!”
“不!”婉萍不顾一切的向纾秀冲去,试图夺下她手中的长
树林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尖啸,那是利箭撕裂空气的声音,只有难以想象的速度方才能够发出如此震骇人心的声音,一支羽箭准确无误地射中了那面具男子的眉心,镞尖高速穿透了他的青铜面具,击穿了他的颅骨,射中了他脆弱的大脑,那男子不能置信的睁大了双眼,生命原来可以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