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回一趟老家，离开的时候车里总是塞满了大包小包的东西。</p>
“奶奶，青菜就不用带了，我们是去西塘玩两天，这菜带了没地方煮，等我爸他们回家的时候再带上。”</p>
“那这些冬枣带着去，没冰箱放着也不会坏，你们路上可以吃……”</p>
“好好，够了够了，吃不下了……”</p>
吃过中午饭，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于知乐和夏枕月就准备离开老家，去过自己的二人世界小长假了。</p>
收拾好行李，一家人送他们出来，奶奶还牵着夏枕月的手跟她说话，让她过年的时候一定还来玩，夏枕月也点头乖巧地答应。</p>
于知乐把东西都塞后备箱里，车子空间大，若是可以的话，奶奶还想塞两担谷子进去的。</p>
“我背包呢……”</p>
于知乐找背包，回头一瞧，背包被老妈拿着，正拉开拉链。</p>
邵淑华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塑料小袋子，袋子里不知道装了啥，塞到了他的背包里面，然后重新把拉链拉上，这才递给他。</p>
“妈，你放了啥呢？”</p>
“你收好就是了。”</p>
邵淑华帮他把背包也放后备箱，又去跟夏枕月说了说话。</p>
于知乐已经上车启动车子了，夏枕月也走到副驾驶这边上了车，系好安全带。</p>
车窗摇下，看着门口的亲人们，于知乐挥了挥手：“那我们先走啦，奶奶，你们要注意身体。”</p>
“好好，路上开车慢一点。”</p>
“出去玩要注意安全！”</p>
邵淑华又嘱咐一句，实在是有些不省心，毕竟都是年轻人过来的，臭儿子心里打什么小算盘，老母亲还能不知道？</p>
“知道啦，走了。”</p>
“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再见……”</p>
车子启动，夏枕月也朝众人挥挥小手。</p>
这么多人里面，她算是外来客，但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她却一点没感觉这个家生分，大家都对她特别好。</p>
乡村的天空很蓝，秋天的味道也比城里的更浓，车子慢慢从村里开出来，她趴在车窗边看着，同样的景色，却和来时的心境不一样，她似乎也和这里产生了某种联系。</p>
走到村口这边那条小溪的附近，于知乐停下车子，摇下车窗，笑着喊了一句：“你们抓到了没？”</p>
是苏稚芙和她堂哥，两个小屁孩儿正卷起裤脚，拿着竹箕挡在溪流口子上抓小鱼。</p>
愚蠢的小孩子，节目总是多的，抓鱼抓虾，要是春天还可以捞蝌蚪。</p>
听到他的喊话声，苏稚芙也抬起头，看到车里的于知乐，便迈开小短腿儿跑过来了。</p>
“知乐哥哥！你们要回去了吗？”</p>
“对啊，你要不要回苏南，我可以送你一趟，顺便去那边玩儿。”</p>
“今天不是才二号吗……”</p>
“是啊。”</p>
“我七号才回去！”</p>
她举起手中的瓶子给他看，是一个空塑料可乐瓶，里面装着半瓶水，水里游着她刚抓到的小鱼和小虾，是农村非常常见的斗鱼、小鲃、鳑鲏、小螃蟹等小不点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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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抓了这么多？”</p>
“很厉害吧？”</p>
小萝莉很得意，为了抓这几条鱼，搞得浑身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都是泥巴点儿，裤脚卷起来到膝盖，膝盖下的小短腿儿踩在小溪流里，脚丫子都沾着黑乎乎的泥巴，跟白皙的肤色倒是成了鲜明的对比。</p>
“知乐哥哥你带了瓶子吗，我送几条给你啊。”</p>
“我们要去别的地方玩儿呢，带着照顾不了鱼，你自己留着养吧。”</p>
于知乐笑道，接过她手里的可乐瓶看了看，夸她的鱼好看，小姑娘就高兴得很。</p>
“那好吧，我带回家去养。”</p>
小溪流的水很浅很浅，引流到田里灌溉的，以前小的时候，于知乐也经常和堂哥在水里摸鱼，危险倒不会，就是浑身脏兮兮的，回家铁定挨骂。</p>
“那我们走了，过年再回来玩儿。”</p>
“今年你还买烟花吗？”</p>
“买。”</p>
“好耶！”</p>
于知乐启动车子，小萝莉在后面朝他挥手臂再见，出了村子之后，回老家这一站便先告一段落了。</p>
夏枕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通报一下行程。</p>
方如倒是不介意她跟于知乐去哪里玩儿，毕竟连她跟于知乐回老家都同意了，还让她趁着假期好好玩玩，家里不用担心。</p>
老母亲现在已经走得很稳了，每天六点钟起床，和媚儿一起去散步，然后回来去市场买菜做饭，自己已经完全可以照顾自己。</p>
聊到后面，还开了视频，看看母亲，看看猫，看看家里的小店，也让母亲和猫看看她，看看正在开车的于知乐。</p>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前进，放着两人喜欢的歌儿，他在开车，她在看风景，有新奇的景象时，她就让他一块儿看看。</p>
懂事乖巧的姑娘，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令人心里温暖舒适的，她会主动拧开瓶盖给他喝水，会喂他吃冬枣，让他把枣核吐在她手心里，偶尔遇到了塞车，两人就相互凑过来，浅浅地亲一口，交换一下口中的话梅……</p>
话梅酸酸甜甜的滋味，混杂着愉悦、满足、惬意等情绪，于知乐第一次觉得，去哪里并不重要，光是和她在路上的感觉，就让人迷恋沉醉了。</p>
大概夏枕月也有和他同样的感觉，路上的时候，有一半的时间，她是在看风景，另一半的时间是在看他。</p>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也不是光明正大地看他，而是时不时偷看他一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想着想着，就会露出来那种非常温柔且值得回味的笑，就是会在脑海里像胶片一般，定格成一帧一帧的那种笑。</p>
“笑什么呢？”</p>
“没有啊~”</p>
“那你一直偷看我？”</p>
“也没有哇~”</p>
她哼一句：“明明是你偷看我，不好好开车，时不时就往我这边看。”</p>
“我要看后视镜呢。”</p>
“……”</p>
少女羞恼，感情是自己又想多啦？于是气呼呼地伸出手在他的嘴巴下边。</p>
“还没吃完……”</p>
“不给你吃了。”</p>
于知乐就把嘴里还有味儿的话梅吐在了她的手心里，她转手就抛到了自己的嘴里。</p>
话梅的咸酸味道淡了很多，但甜味儿却浓郁多了。</p>
于是少女的眉眼又眯了起来，嘴角勾起淡淡的笑。</p>
她怀里拿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冬枣和小零食，即便是在只有他俩的车子里，她的坐姿依旧乖巧，东西放在腿上，她双手摁着，双腿淑女地并在一起，微微侧向他那边。</p>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身体的小动作是瞒不住的，下意识地腿都会侧向他那边。</p>
“知乐。”</p>
“嗯？”</p>
“你说，我们俩个怎么会变得这么好啊？”</p>
“有多好？”</p>
“吃同一颗话梅。”</p>
“那确实是很好很好了。”</p>
夏枕月又偷偷看他了，虽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但她就喜欢偷偷看，因为这样可以看见最真实的他，而且曾经不也都是偷偷看他的么。</p>
她分得清幻想和现实，尤其是和他在一起之前，哪怕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有些东西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窝在被窝里想想，但现在和他在一起，幻想和现实碰撞在了一起，世间上便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p>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你和别人不同了。”她想了想道。</p>
“哪里不同？”</p>
“就是气质啊，因为你去过很多很多的地方，也见过很多很多的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会特别舒服，如果换一个女孩子的话，我想她也一定会这么想。”</p>
“可惜我只跟你在一起。”</p>
“油嘴滑舌啦，我又不会吃醋。”</p>
旅行的意义大概便是如此吧，去很多很多的地方，见很多很多的人，就像于知乐和她自诩的‘观察者’一样，只有见过去过，才知道原来东北人并不只会喝酒吹牛、原来广东人也不只吃胡建人、原来四川也不都吃辣、原来山西人也吃米、原来豆腐花可盐可甜可麻辣，原来华夏这么大……</p>
人面对不同的时候，总是本能地排斥，只有真正感受不同，才能消除这些偏见，这也是于知乐身上‘令人舒服’的气质产生的原因。</p>
……</p>
西塘是一个充满浪漫气息的地方，提起江南古镇，脑海里总会有那么一个画面，一个丁香般的女子，手撑油纸伞，漫步在街边桥头的烟雨之中，充满了散漫和宁静的诗情画意。</p>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于知乐和夏枕月抵达西塘了，这算是两人在一起以来，第一次离开苏杭的约会之地。</p>
“你以前来过这里嘛？”</p>
夏枕月好奇问，车速慢了下来，人也多了起来，她趴在车窗边看，白墙灰瓦、石拱小桥、烟柳丝、小乌蓬、千盏灯笼悬挂的游廊，果然是文艺青年的约会圣地。</p>
“来过啊。”</p>
于知乐找个地方停好车，“当时我自己来的，后来我就下定决心，下次来一定要带喜欢的女孩子来。”</p>
夏枕月甜甜地笑：“为什么啊？”</p>
“单身狗走在这里，只会感觉到江南的忧郁和惆怅。”</p>
“那我岂不是好幸运，第一次来就是和你一起。”</p>
“幸运到起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