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印度群岛剩余的荷兰飞机,开始大概是采取了保存实力的策略,在头两轮明军飞机攻击港口炮群的时候,它们并不起飞,而是疏散隐蔽,盖上伪装网和树叶子藏起来。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大概是指挥官改变了注意,仅存的四架俯冲轰炸机、四架鱼雷机在二十多架战斗机的护航下,孤注一掷,飞到海上去攻击明军的航母编队,企图能像上次那样打中一两颗鱼雷,逼退明军舰队。
但这次明军的舰队大得多,而且主角是航母。荷兰机群在六十多海里外就被警戒的翠鸟战斗机现了,然后很快,这三十架荷兰飞机遭到了十四架翠鸟战斗机的“一边倒屠杀”,十分钟之内,所有的荷兰飞机都拖着黑烟载到了海里。至此,东印度群岛的荷兰空中力量丧失殆尽。
从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天枢号又进行了五波空袭。雅加达附近、包括爪哇岛西半侧的几座荷兰军营,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轮番轰炸和扫射。对于那些荷兰士兵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尝到空袭的滋味。轰炸机挂着炸弹呼啸着直扑下来,机翼上火舌不断喷射着,大量荷兰兵在四散奔逃中就被扫射死了。
俯冲轰炸机并不轻易丢炸弹,而是看到特别有价值的目标、比如重炮阵地、军火仓库、指挥官办公楼、还有大量扎堆的荷兰士兵时候,才会丢下一颗炸弹。当然,这些炸弹每一颗都起了巨大的作用,不是几十条残肢断臂满天飞,就是重炮、弹药堆爆起的冲天烟柱。
在生平未见过的恐怖中,这些从未打过仗的荷兰大兵神经彻底崩溃了,每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保住性命、活下去!
俯冲轰炸机吼叫着扑下来的时候,每个士兵都有种感觉: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都在拼命奔逃、竭力寻找着躲避之处。
这就是俯冲轰炸机相对于水平轰炸机的不可替代处:给地面敌军造成巨大的精神恐慌。有种广泛的说法是,这主要是因为俯冲轰炸机装了啸叫器,出的尖利怪叫给敌军造成的精神恐怖。当然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俯冲轰炸机那种直扑而下的精准、就在头顶的感觉,就是那种让每个敌军都有的“这就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感觉。
大型水平轰炸机载弹量、破坏力、杀伤量都是俯冲轰炸机不能比拟的,但由于高空投弹,没有这种“近在咫尺、冲我而来”的感觉,给地面敌军的精神恐惧远不如俯冲轰炸机。这就好像士兵们可以冒着炮击、看着身边战友不断被炸飞,还能拼死冲锋,而敌人一个狙击手,就能让上百士兵吓得趴在地上,谁也不敢前进一样。
除了鱼鹰俯冲轰炸机,更大的伤亡来自翠鸟战斗机。翠鸟装有四挺7.92毫米机枪,扫射杀伤力是鱼鹰的两倍,而且远比鱼鹰灵活快,战斗机飞行员技术也更加娴熟,可以飞得很低,几乎贴着军营房顶擦过去,四挺机枪一溜扫射,地面上荷兰兵就四散奔逃,逃得慢的就捂着胸口、抱着脖子倒在地上。
开始两轮攻击波,都是鱼鹰轰炸机丢完了炸弹就要返航了。后来第二轮就摸索出经验了,炸弹只用来对付高价值的硬目标,对付地上的敌步兵,主要靠扫射。炸弹丢完了也继续俯冲扫射,直到燃料不允许了,才返航。
到了第四轮攻击,荷兰军营里基本没什么人了,只有满地尸体、还有挣扎呻吟的伤员,活着的荷兰兵都逃到外面的森林里去了。也就是说,基本打散了,估计也没有建制了。最后一轮空袭,临走的时候,每一架鱼鹰的投弹手都推开座舱,扔出一捆传单。印着劝降文字的传单立刻散遍了荷兰军营内外。传单承诺,大明军队会善待每一位放下武器的荷兰士兵,保障他应得的一切待遇。
刚经历过极度恐怖的荷兰士兵们,本来就没有一丝斗志了,捡起传单看后,立刻充满了巨大的生的希望,除了少数荣誉感强烈的,大多数人都打定主意,有机会就投降。因为在他们看来,明军的劝降承诺还是比较可信的。刚刚的明清战争吸引了全世界的眼球,大明军队俘虏了十几万清兵,其中在南京近郊战俘虏的那几千清兵,还是参与屠杀平民的八旗师,还都是满人。
就这样,明军都给了他们很好的待遇:暖和的营房、还不错的伙食、及时尽力的治疗,俘虏营内,还有尽可能自由的活动空间,还搞了小卖部,可以买烟和各种食品……各国记者和国际红十字会代表进去参观,都很是称赞,说即使是欧洲基督教国家的军队交战,能对敌方的俘虏做到这一步,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于是乎,大明军队“优待俘虏”的好名声,这些荷兰士兵也是早有耳闻了。再加上荷兰士兵都清楚地知道,这场战争肯定很短,荷军抵抗不了两下子的,没准过两天就签条约了,投降了也能很快回家。这更坚定了他们“有机会就投降”的念头。
……
下午四点,大明舰队开进雅加达湾,在飞机的掩护下准备进港登岸。
这时候港内已经竖起好几面白旗了。码头上,一堆堆的伤兵躺在地上,足有上百人,几个轻伤的士兵站在那里,扛着竹竿挑着白床单,冲着靠近的军舰使劲儿挥舞,生怕军舰向码头开炮。港内已经自聚集了几百名华人,他们大都是年轻人,男女学生,还有在排华屠杀中失去家人的人。他们看见明军驱逐舰驶近,立刻高举起汉字的欢迎横幅,并展开一面大明国旗。
一艘驱逐舰先行驶进港口,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放下小艇,派了一队水兵和会说荷兰语的军官上岸。这些水兵一上岸,立刻被一大群华人包围了。特别是那些女学生们,像西方姑娘们一样,冲上前去拥抱亲吻他们,把摘到的鲜花往他们怀里塞,把编好的花环戴在他们脖子上。这些年轻小伙子们在国内哪受过这个待遇啊,都激动万分、脸羞得通红。
欢呼声中,几个水兵一下子被华人学生们抬了起来,一下下往上抛。水兵们也都乐得晕乎乎的,戴着美丽的热带鲜花,享受着女学生们的香吻,全都忘了自己上岸干嘛的来了。
驱逐舰上的水兵都不乐意了,开始聒噪起来,纷纷吵着也要上岸。水兵们攀着甲板栏杆,使劲儿往岸上叫喊、吹口哨,拼命也想引起那些女学生的注意……
舰上的汽笛吼叫了两声,然后广播喇叭隐隐传来舰长的声音:
“……差不多行了……你们上岸是干什么的……”
几个水兵听到舰长不爽了,连忙挣扎着从人堆上下来,让同胞们带领着来到那些荷兰伤兵面前。
那些荷兰伤兵们早就在一旁看着了,心里羡慕得不行,越的想家了。明军水兵领头的是一个海军上尉,他主修荷兰语。他带着部下来到几个荷兰伤兵面前,用荷兰语问道:
“你们这里最高长官在哪里?”
一个荷兰下士拄着木棍站起来,跟他敬了个礼。然后小心说道:
“长官,我们这里军衔最高的是莫里上尉,在那边,我带您过去。”
这个大明海军上尉带着自己的水兵,在一大群华人青年的簇拥下,跟着他来到十几米外,另一堆荷兰伤兵前面。不同的是,这一堆伤兵都是军官。那个荷兰下士对其中一人敬了个礼,说了几句话。然后一个荷兰上尉慢慢站起来。他一只臂膀打着绷带,吊在胸前。他满脸硝烟尘土,上下打量一下这个跟自己同官阶的明军上尉,用另一只手整整军服,慢慢说道:
“我是荷兰6军上尉卡尔-范-莫里。”
“我是大明海军上尉霍天英。你们有多少人?”
莫里上尉回过头,淡淡地指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