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再次响起,这次男人的声音没了之前的耐性,一开口就是句很江湖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并没着急挂掉电话,等着赵三忌给他答复。
摸了摸鼻子,赵三忌有些尴尬,朝吴亥天问了句刘成文是哪路货色?
吴亥天言简意赅道x市最大地头蛇,姓赖的走后就属他最有实力。
赵三忌恍然大悟,在人家一亩三分地上谋生计,居然都忘了拜山门,暗骂自己道行太浅,只是不知道刘成文和那个绰号叫黑子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居然都姓刘,琢磨着也属那种五百年前穿同一条开裆裤的本家。
再次挂掉电话,示意两汉子把刘顺国处理掉后,拉起唐吕娘和林青虎,起身离去,至于吴亥天问说如果刘成文找上门来怎么办,赵三忌只是浅浅答了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的喽啰在他的酒吧贩毒,说是巧合,赵三忌嗤之以鼻。要战就战,只是敌不动,我不动罢了。
小青虎一跨出酒吧的时候,额头冒汗,脸色愈加煞白,赵三忌担心小林子在自己手上真出了什么纰漏,吩咐唐吕娘取过车,想带他跑趟医院,只是小青虎执拗不肯去,小手用力拍了拍胸膛,腰杆特意挺得笔直,老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小脸蛋上瞬间恢复了些许血色,这次赵三忌却没赏他个暴栗,直叹妙哉,他可清楚记得当初小白第一次搬着块板砖把人砸得头破血流时,可没见得比小青虎恢复得快,毕竟这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很考验人的韧性。
既然小青虎自己说没事,赵三忌也不想强人所难,不过出于为人兄长的责任,赵三忌还是对尾随出来的吴亥天道要他把小青虎送回家,小青虎这次没闹脾气,乖乖听了赵三忌的话。
在吴亥天领命而去之前,赵三忌颇为难以启齿,捏了捏鼻子,有点心虚道身上有没有钱?
吴亥天有点错愕,随后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像他这种比起黄跃还要高上不止一个档次的纨绔,自是不会随身带着整捆整捆的大钞招摇过市,道里面好像只有两百多万,密码六个六。
赵三忌咂舌,他娘的这也太虎了,啥叫只有两百多万?不需要这么多,就一顿晚饭的钱便够了,恩,两千块左右的样子,最好现金,有没有?早在张罗酒吧的事情时,赵三忌便全面放权,把赵子安拨给自己的资金一分不留地交给屠晚清,任他折腾,整得现在还得自己帮自己打工养家糊口,算不上天方夜谭,也不怕唐吕娘笑话,赵三忌看了面有苦色的吴亥天,最后还是接过他手上的银行卡,有些小心翼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呐。
看着吴亥天的宝马z系扬长而去,赵三忌回头瞥了眼唐吕娘,傻笑。
唐吕娘清楚赵三忌不找自己要钱很大程度是因为大男子主义心理作祟,如果真朝自己开口了,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指不定还自认落实了被包养的名头,见惯了太多耿直热血的汉子夭折在唐家那道万丈深渊中,唐吕娘早已无所谓这种虚无缥缈的自尊,但因为这男人叫赵三忌,所以她不再吝啬久违的慈悲,道何苦呢?
赵三忌笑笑,临近傍晚,X市昼夜温差有点大,脱下自己身上那件花了五十块在夜市淘来的还算厚实的外套披在唐吕娘身上,帮她理顺了衣领,道咱都一类人,你懂的。
唐吕娘咬着嘴唇不吭声,她不懂赵三忌有娘生没娘教的野孩子生活,但赵三忌却是懂面具之下的唐吕娘有着怎样的苦楚,这是自己以人生道路为代价和赵子安换来的筹码,也是唯一的筹码——有关唐吕娘的一切,可以说是有点小鲁莽,但赵三忌终究只是个20岁没到的犊子,做不到赵子象的谋而后动,做不到赵子墨的三思后行,更做不到赵子安的心狠手辣,他有年青人跋扈的热血,晓得英雄救美自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仍旧无怨无悔单枪匹马就往人堆里扎,有文人墨客的多愁善感在上火车前见着小白梨花带雨也会跟着揪心,谈不上义薄云天,却可以同自己兄弟分享那些在市侩人眼中价值连城的玩意儿,甚至连眼都不眨一下便要了十一条人命,他也小气,省得饭菜吃不完要打包,知道被大菜大妈多刷了两毛钱要正义凛然地追讨,晓得情敌送的东西即使不能扔掉但也不会糟蹋浪费。
而这一切都算不上大风大浪,所以在唐吕娘没丢掉公蚱蜢之前,她还是那个赵三忌在赵家堡碰上的水灵女娃,还是那个会细心把自己碗里肉类挑出来放到自己碗里的小媳妇,还是那个摔疼了会哭,被狗追了会叫,看着自己坑人也会眉开眼笑的无忧少女,而不是现在这个只为博他人欢心而故作轻松,甚至风尘到胆敢以身试法的女子。赵三忌看着心疼,自己不苦,她苦。<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