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在李村这一呆就半个月,人晒黑了不少,肌肉也结实了不少,在石伢子爷爷那学到的东西更是不少,感觉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一种创造的渴望,手指总是想动动,摸摸,弹弹,整个人像着魔了一样,特别是丁宁对自己的玉手很有信心。石伢子爷爷看着手艺不用担心失传,高兴得不行,对丁宁等人高度表扬,说学什么东西,就得要有一股傻劲,呆劲。
可是,好景不长,就在这天下午四点左右,丁宁突然接到办公小妹小叶打来的电话,这让丁宁颇有一种快事进行到一半忽然被人中途打扰的不爽感。
小叶在电话中通报刚刚新来的谭书记与况校长来检查工作,对区域经济研究所“严重缺勤”现象非常不满意。
丁宁仔细一问,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原来,就在一个星期前,两位领导偷偷上任了。
据消息灵通人士分析,两位新领导商量好了打联手,原因是他们两个都不是地头,都是新来乍到,所以,决定一二把手联合,强强组合,又有消息说他们两个在省城就认识,关系不错。
具体从哪一点可以看出?
小叶告诉丁宁,说现在两个领导是在同一个办公室办公!
言之凿凿!
这种景象的确有些奇特,因为,一个学校里的校长与书记的关系总是有些异样,多数是不对路的,顶多也是两不相干,少有这般亲密的。
试想在同一房间办公,不这适合每天“眉来眼去”的交流?
对于这一点,又有不同灵通人士说两位领导搬在一起办公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原来书记校长的办公室要重新装修。
这才是事实本相。
新校长新书记来报到之后发出的第一道指令就是重新装修办公室,没什么明确地理由。但分析人士称是两位新领导不想沾染旧领导的晦气。
丁宁一听,觉得是这个理,新领导上任,再呆在倒霉前任的房间办公。心里多少有些异样。当官的,很在意这个。
两位领导在办公室里“密谋”了一个礼拜,现在突然出动,而且是搞突然袭击,不通知各院系,直接下来转。很是有些到各处烧火地味道。
小叶介绍,其他院系都是教学单位,情况好一些,在上课的自然在上课,顶多是抓一个课堂纪律不好。
倒霉的也有,一位老师因为课已经讲完,临下课还有二十来分钟于是就自作主张给亲爱的学生们放了一场足球射门集锦。
对这情况,站在过去老师立场,丁宁多少理解。
现在做老师不容易。年底都有学生打分,上课再天花乱坠,再生动,学生关系没处理好,多抓了几个补考,到头来还是没好话,于是有些老师干脆就和学生打成一片,上完课学生呼吁什么也就答应什么。这个被抓的老师也是倒霉,估计是通报批评是少不了,而且很有可能扣除全年岗位津贴。非常的不划算。
丁宁虽然对官场上地做派反应历来迟钝,但很显然,这是新领导搞准备要立立威。
至于院系办公室人员倒都中规中矩上班,少有早退的,顶多是个精力不济在那眯眼混日子,领导虽然不高兴,但总归还说得过去,
但两位一转到区域经济研究所。这一看,呵呵,偌大几个办公室,就小叶一个漂亮小丫头在。这一下,就与其他院系形成巨大的反差。
两位领导当时就脸通红。发了一顿火。也没容小叶解释,拂袖离去。
小叶在电话那头着急地说怎么办。得罪新来的领导,以后可没好。
丁宁说无妨,要小叶不用担心,他会找机会和领导说清楚。
挂完电话,丁宁却没那么笃定,想了想,寻思着要不要去找领导解释一下?
丁宁想了一通,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若是搁从前的个性,丁宁懒得费这口水。
在领导面前做一个周旋的人,他可做不来。但现在情况不同,他是一所之长,下面有一帮子人跟着自己,得罪了领导影响了大家前途可不好,至少自己这个不解释,在领导现在就留下一个搞独立王国的印象,新官上任可是正愁没处点火了。
可是,去找领导解释嘛,这里面可思虑细节就多了。
是先找校长呢还是找书记?
哪个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把手?
大学不像党政机关,绝对书记说了算。大学虽然是党委领导下的校长负责制,名义上校长是行政第一长官,但是如果书记强横一点,他也可能是一把手,这种情况很多。
那么,最好是向两个人同时汇报,丁宁这才记起来两个人在一个办公室办公,好,这个没问题。
不过,现在时机不对。新领导应该有大量更加重要地事要处理吧。
别看丁宁能在韩启明这些大学者面前侃侃而谈,应付别的人,特别是官场人就特别费劲。
原因无它,学者学问再大,他大多还有知识分子那份坦率直白,而且学问越大为人反越谦虚,越容易接触,官就不一样,场面话太多,夹枪带棒拐弯抹角的话太多,难以应付,让人觉得累。
这种情况,最好的就是要有一个中间人介绍,比如周辉书记。于是,丁宁不禁想,要是周辉书记在家中设宴款待两位新领导,然后抓自己作陪,在酒席上丁宁就可以把该说的话说一遍,这样一切就水到渠成,不着痕迹。
不管怎样,丁宁只得先从李村火暴工作场面回到春州市。这让丁宁很郁闷,但也没办法,拿人工资。该做到还是应该做到。新领导刚刚上任,丁宁就给他一个面子,老老实实地按正常时间去上上一段时间班,当然。所里其他人丁宁没要求,有自己这个老大在,足够应付场面了。
这天上午十点左右,丁宁盯着办公桌上的电话看了好长一会,正在考虑是否打电话找书记与校长,说他过来汇报一下工作。
丁宁正犹豫了。校长的电话倒是先打了过来,这下解决了丁宁的大难题。
放下电话后,丁宁欣然前往行政楼。
在学校主干道上远远看到了行政楼,还是过去那副棺材一样的样式,看起来,并未因为两位新领导的到来而显现出特别有气色地样子。
新书记与新校长在哪办公,精明地小叶都应该告诉他了,因此不用担心走错地方。
三楼,看到门口挂的崭新的烫金牌。丁宁举手了敲了敲门。
“进来!”
丁宁长呼了一口气,推门而进。就在一呼吸间,丁宁感觉自己换了一个人,嘴唇变薄了,舌头变灵动了。丁宁心道,怕什么?不就是两个新来的领导,自己现在多少也算是有实力人士了。
室内温度有些低,许是空调开得过低地缘故,但丁宁不是觉得冷,而是觉得有些阴。
两张桌子。两个人,听到推门声几乎同时抬头看着自己。
多亏细心的小叶同志提供了校长与书记的照片,丁宁不担心喊错,立刻摇晃着脑袋说道:“谭书记,况校长,我是丁宁。”
“哎呀,你就是小丁啊。”谭书记首先站起来,看了看丁宁。又看了一眼身边地况校长道:“况校长,小丁比我们想象中还年轻啊!”
“是啊,是啊,年少有为!”况校长说着伸出手来。
丁宁赶紧过去握着。况校长的手棉厚松软,一握就知道是富贵之人。
谭书记也伸过手来。丁宁赶紧又把自己的玉手递过去。
谭书记地手更有力量感。丁宁能分别的出。
丁宁有些拘谨地坐下,抬头。这才看清楚春州大学上下盼星星盼月亮地两位新领导。
谭书记个子相对较高,一米七五左右,也比较魁梧,眉头很粗,眼睛给人地感觉似乎总是眯着,脸上则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况校长接近一米七左右地身高,略胖,刚才那站起来握手的刹那丁宁看到他的小肚;戴一副眼镜,显得比谭书记更有知识分子气质。
两位领导形貌差异很大,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白净无须。丁宁知道这种人大多内敛,好话说就是有智谋,坏一些说就是为人有些阴。
目光中现在倒是闪烁亲切随和之色,但闪动之间却又往往夹杂别地其他颜色,昭示这人定有另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