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老头子传回来的消息是,光绪皇帝非常活跃。而翁同似乎已经开始退缩----光绪皇帝得到康有为地奏折之后,便立刻发交给翁同,让总理衙门讨论后复议具奏,然而翁同将这本折子压了两天,才在皇帝的一再催问下召开总署会议。
谭延身为总理大臣,理应参加这次会议,可惜他现在和翁同一样太担心康有为的步子是不是迈的太大了,这么下去激怒慈禧太后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呢!无奈之下便以在山东练兵为由推去了这次会议,并且还上书朝廷,请求辞去总理大臣职位,但慈禧太后并没有批准。
根据谭延地猜测。恭王奕欣在临去世之前的谈话肯定涉及到了自己,问题是涉及的到底有多深,恭王奕欣对自己的评价到底是正面还是反面?从现在慈禧太后在恭王奕欣去世之后所做的事情来看,恭王留给慈禧太后的遗言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比较有利的,要不然北洋大臣节制下的兵力进行如此大规模地改动。光凭谭钟麟是慈禧太后的亲信还是不够的。更不要说加强新军训练,组建武卫右军统归于自己手下指挥。连一个满清贵族都没有安插进来,这实在是比较反常。
就算康有为一步紧过一步的时候,翁同依然没有放弃对谭延地攻击,不过这一次令谭延没有想到的是盛宣怀给了翁同一次机会----盛宣怀手持北洋最赚钱的电报局和轮船招商局,后来的华盛纺织总厂也在他的手中,如果说盛宣怀清廉,恐怕连上帝都会用地球仪来砸他。谭氏父子在接手北洋之后,主要抓得是军事,对于经济谭延没有太过插手,表面上为了照顾李鸿章地面子,没有对盛宣怀下手,但是却长期搜罗盛宣怀地把柄。
一开始盛宣怀对谭氏父子的戒心是非常重地,不过几个月过去了谭氏父子没有拿他怎么样,一两年过去了依旧是平静如初,最终盛宣怀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爪子,行事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尤其是谭延的抵羊纺织厂挡了华盛的道,而在汉阳钢铁厂收购、京汉铁路等问题上多次吃了谭延的亏后,盛宣怀开始四处给自己找“补偿”。
因为盛宣怀和李鸿章之间的关系,谭延一直没有动盛宣怀,只是在等待机会----他预备开办一家资本在五百万两左右的商业银行,有朝廷给予保护和资助;银行享有发行钞票、开炉铸币、代理国债等等特权。这家银行是针对谭延的,盛宣怀的说帖到了翁同手中,这更是成为翁同的利器---工商银行日进斗金已经不止是盛宣怀一个人眼馋了,就连翁同的户部也是眼馋的紧,可惜各省督抚都有相当大的权力,总督开炉铸币仅需要向朝廷反映,递上一份说帖在户部备案即可,户部可以收取铸币税。
工商银行是中国最为特殊的银行,它是第一家中外合资银行,有美方资本的背景,入股的也都是两广、江浙一带的大富豪,因为谭延是它的创建人。所以又有中国的官方背景,它地背后就是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由于工商银行的“成分”复杂,它可以享受到其他外国银行所不能拥有的待遇----京汉铁路四千万两地原始股本金就存在这里。重建北洋海军款项也是存在这里……自从工商银行成立后,原本在华最为特殊的汇丰银行在中国金融界的地位一落千丈,若不是把持着过去大清帝国对外巨额结款,它几乎和别的国外银行没有什么区别。
工商银行所拥有的货币发行权更是为北洋府库充实的主力,建立之初便超过了电报局和招商局的利润总和,天津在中国金融界的地位直追上海,这中间和它有着很深的关系。工商银行令人眼馋地利润同样也让紧巴巴的户部非常眼红,而盛宣怀的这份建立银行的说帖就是针对工商银行来让户部有挖墙脚的机会。
沈静在盛宣怀地身边安插有眼线,盛宣怀的说帖刚到翁同的手中。谭延的手中也持有了一份内容相似的说帖。盛宣怀没有想到正是这份说帖给了谭延收拾他的最佳借口,谭延将这份说帖用电报发往广州,呈交给李鸿章,里面却没有一句额外的附言;另外一份说帖则发到了两江总督衙门----当初发行货币的时候,谭延可是和湖广总督张之洞与两江总督刘坤一一起干地。现在有人想要朝这个蛋糕中插上一脚,张之洞不能不从中帮忙。
张之洞反对盛宣怀建银行的理由比谭延更充足----中国有一家工商银行拥有铸币权对他来说麻烦已经够大了,若是再出现一家,尤其是像盛宣怀这样会经营的人来办银行,那他的铸币局地日子可就更难过了。
张之洞和刘坤一当年和谭延一起办铸币,但却没有想到谭延居然想出通过银行来实现铸币的办法。好在谭延无意进入湖广和两江地区,否则这里的银元和银元券都要改姓“谭”。虽然张之洞再次犯了以前的老错误,做事不经行内人仔细谋划。完全是自己一拍脑门就两眼一抹黑的闯进来,但是湖广铸币局开之后,确实是极大地改善了张之洞地财务状况。他之所以能够财大气粗的向旅顺造船所购买战舰来建设长江舰队,甚至还购买昂贵地靖海级装甲巡洋舰来做南洋舰队的旗舰。除了和谭延在美西战争中发了顺风财之外,铸币局的利润功不可没。
盛宣怀的说帖已经极大的触犯了张之洞的利益,他不反对是不可能的。翁同支持盛宣怀办银行有着充足的理由,日本自仿照西法创建银行之后,百万兵饷立筹可得。无须向外国借贷。站在国家的角度而言,翁同支持盛宣怀是正确的。更何况这还可以顺便打击谭氏父子所支持的工商银行。
翁同立刻邀请盛宣怀北上商议创建银行事宜,盛宣怀也欣然而往,同时他在京师也四处为盛宣怀创建银行而摇旗呐喊,很是吸引了众多的眼球。此后更是替盛宣怀向光绪皇帝呈送了《自强大计折》,以此来抬高盛宣怀的政治地位----盛宣怀是没有功名的,他不能获得正式的出身来步入官场,而是透过李鸿章的关系走向政界,可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身上烙着很深的“李记”印痕。
翁同在京师为盛宣怀张目,那最终的解释只有一个---盛宣怀背叛了李鸿章改投翁同的门下,这是自袁世凯在甲午年大战后拿着三千两银票让李鸿章辞去大学士好让翁同成为真宰相的有一次性质恶劣的背叛。这也是谭延将盛宣怀的说帖寄送给李鸿章的目的所在,盛宣怀过于精明算计,却没有想到朝廷能够让一个汉人掌握几万新式军队在京畿附近,这就非常明确的表示谭延正是在圣眷正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