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在街上看到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嗨,真是作孽呦!”福伯轻声的感叹道,他用手指指那家牌匾用兰底黑字写的“福寿楼”,说道:“这是一等烟茶楼,还有好几种,不同的等级是用不同的牌匾来招揽的,每个月都给朝廷捐月钱,也有不同的开业时间,不过这一等烟茶楼捐得最多,所以每天都开。少爷,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还是快走吧!”
福伯知道谭延闿平时很少有机会出门,对这些事都不知道,所以稍微提点了一下,防止谭延闿若是自己出来的话误入了鸦片馆。说完他便扯着谭延闿的袖子绕过了那个在地上还在拼命嘶喊的大烟鬼,继续往前走。碰上了这种事情任谁也不会高兴的起来,谭延闿尽管在前生的时候也在戒毒所观察室中见过犯毒瘾的吸毒者,不过在大街上看到还是头一次。这个时候谭延闿才留意到大街的两旁有不少都是烟馆,里面进出的人很多,尽管他直到这个时候的中国鸦片馆应该很多,但没有想到就连湖南这样地处中国腹地的省份鸦片的侵入依然如此厉害,他还以为仅是沿海的省份吸食鸦片的现象非常严重呢。
遇到了鸦片鬼让谭延闿的游街兴致一下子降低到了冰点,只是机械的往前走着,他在想着是不是把自己手中掌握的戒毒药方拿出来,以便减轻鸦片对这个时代中国人的伤害呢?!
“虽然没有现代化的提纯工艺设备,不过好在自己手中掌握的戒毒配方中有很多都是中药,利用现有的设备跳过提纯这一关,直接制成药剂或是药丸,这个难度应该不算大……”谭延闿在街上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组安!谭组安!”后面跑上来几个比较年轻的学子。
谭延闿看到他们后立刻意识到刚才他们叫的“组安”正是自己的字啊,“这个时代的名字可真够让人迷糊的,直接喊我谭延闿不就完了,叫我的字我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呢!”谭延闿在心中小小的抱怨了一下,笑着打个招呼:“维同兄、吉安兄,看两位这么春风得意,想必是考试得以通过成为秀才了吧!”
这两个年轻学子在谭延闿心中还是有印象的,谭延闿因为父亲谭钟麟在外做官的缘故,直到去年年初才回到湖南茶陵老家,后来就在长沙的赐书堂安顿下来。谭钟麟对谭延闿的要求很严格,所以谭延闿并没有读私塾,而是随着谭钟麟就任的地点就近延请当地的大儒入府给谭延闿兄弟几人上课,平时是很难得出门的。不过谭钟麟也不是迂腐之辈,他根据每个孩子的才华给予一定的空间来锻炼他们——帮助谭钟麟批写公文、跟自己的幕僚在一起学习如何处理政务,谭延闿在这方面的表现远胜过他的兄弟们,能力最强,最得谭钟麟赞赏。这维同和吉安正是长沙中有名世家子弟,家族之间的交往让他们见过几面,尤其是他们都今年一同和谭延闿进行童子试,所以交往上比较多,不过这两个人都要比谭延闿大上两三岁。
那个被称作吉安的年轻人听候摇头说道:“我可没有你们厉害,组安和维同兄都通过了考试,现在城西学政那里已经把榜文都贴出来了,尤其是组安,你可是所有考取秀才中最年轻的,大家都在称你为神童呢!”
“十五岁的神童?呵呵,吉安兄说笑了,不过是走完科考场上第一步,这才是个入门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谭延闿拱手谦虚的说道。念书一直是附身谭延闿的冯文郁的强项,想想前生在后世的时候,他能够在湖南一省的高考学子中脱颖而出考取了北大协和医科学院,那个难度在现在看来不比考进士差,可惜现在谭延闿要面对的四书五经,可不是数理化,这中间的差异可是隔着太平洋这么远啊!
“能够提早过秀才那是最好不过的,以后准备乡试和会试的时间长一些,别到时白头考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吉安到是一个豁达的人,虽然没有考上但是心中也没有多少懊丧。
“千军万马过这一根独木桥,这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举国数十万读书士子,数万秀才,数千举人,数百进士,嗨,不敢说连中三元,就是平安得个进士出身谋个出身也是难比登天!”维同苦言说道。
“天下能够成事的人有几个是状元?就是国朝两个连中三元的苏州钱启和广西陈继昌也不过是庸碌一生罢了。我考科举不过是想弄个秀才糊弄老爷子罢了,到时候弄个工厂折腾一下做个富家翁岂不是美哉?!”吉安笑呵呵的说道。
“吉安兄豁达的很,不过苦的是小弟,家父要求严格,恐怕一个秀才是绝对无法混过去的!”谭延闿苦笑的说道。
两人听后都点点头,虽然两人和谭延闿接触不时很多,但是对于谭家家教之严早就有所耳闻,谭钟麟对儿子要求之严格,相比之下他们就好像处于天堂一般了。别的不说,仅仅是谭延闿那一手好字,就足以让他们两人汗颜了,这可都是临摹前人名家数百通所打下的底子,更不要说三日一篇文章,五日一首诗,大楷若干页,小开若干张,人家能够以十五岁的年龄考取秀才一点也不夸张,毕竟底子在那里摆着呢!
谭延闿半道碰上两人知道自己考取秀才的功名之后,就没有心思再去看榜单了,一方面他对科举考试缺乏兴趣,既然知道结果也没有必要再跑一趟;另外便是看到那个大烟鬼毒瘾发作的样子,心里面好像被针扎了一样非常不舒服,举目望去才发现这条街上的鸦片馆原来这么多,不过都是换了招牌他一时辨认不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