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鸦雀无声。
哪怕转身想要逃的人,如今也吓得迈不动步子。
李文秀收了枪,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而后,他伸出了手指头,随即便道:“只说两件事,尔等自去奔走相告。”
无人回应,所有人还处于震惊之中。
李文秀随即斩钉截铁地道:“第一,孔氏族人都是一家,孔氏所有的土地,本就归于孔氏宗族。所以从现在开始,所有衍圣公府的土地,孔氏所有的族人,都可参与均分,但凡是孔氏的男丁,得地五十亩。有一个算一个,家里几口男丁,就来分领土地。”
“至于还有一些,依附于孔氏为奴的异姓。这些人,伺候了孔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有男丁,可得地三十亩。孔府奴婢,统统解散,每人分发十两银子的路费。再有……大家自己商量着,推举出几个德高望重之人,请他们来负责祭祀宗庙,圣人的香火,断不可绝。”
顿了一下,他接着道:“这第二个,便是欢迎揭发这孔衍植父子的罪行,若是有受了委屈的,有被欺凌过的,统统都来,放心,这里有人给你们做主。”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孔氏子弟其实凄惨者极多,毕竟这数百年来开枝散叶,衍生出来了无数的旁系。
而圣人的所有官职和爵位,以及一切的田产,可都是嫡系来继承的。
这些旁系绝大多数,都已沦为了佃奴。
至于同宗之情,说难听一点,几百年前是一家。他嫡系都没将你当人看,平日里被欺压的人,可谓数不胜数,真是一把辛酸血泪。
于是,众人听罢,纷纷欢呼。
是日……
曲阜竟没有人披麻戴孝,却是鞭炮阵阵。
其实若孔兴燮不被当场处死。
或许有不少人,还没有这个胆子。
现在亲眼看到嫡系当即被杀绝,这最后一丁点的顾虑,也就荡然无存了。
数不清的人涌入孔府,有来告状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有来分地的,还有遣散的奴仆们得了路费,却不肯回家去,留滞于此,倒不是舍不得这孔府,而是愿意再多瞧一瞧热闹。
这曲阜上下,锣鼓喧天,竟是热闹无比。
推举出来的几个族老,此时战战兢兢,他们本是旁宗的老人,平日里见了孔衍植,那真是低声下气,如今碰到比孔衍植更狠之人,自是如履薄冰。
李文秀也不管他们孔家内部的事,让他们来摆平分地的问题,现在只需埋头,抄搜孔府即可。
…………
快马将消息送至京城。
京城一下子哗然了。
谁也没想到,衍圣公府上下,竟真杀了全家。
而此时,在这消息才开始流传的时候。
张静一让人提了孔衍植来。
孔衍植已是奄奄一息,此时见了张静一,便大哭起来,不断地叩首:“饶命,饶命啊。”
张静一道:“你见了任何比你强的人,都是这般跪着,大声求饶的吗?”
孔衍植哭诉道:“只求殿下能够开恩。”
张静一沉默了片刻,道:“若是圣人在世,知道有你这样的后人,一定蒙羞吧,圣人倡仁义,可你是什么样子?你对了我,便只晓得磕头如捣蒜,可若是见了那些比你弱小卑微之人,便一脸倨傲,只恨不得将傲慢写在脸上,哪怕对你的宗亲,也是如此。”
“你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只会让至圣先师蒙羞,我张静一虽非儒生,却也是钦佩圣人的,想到圣人有这样的不肖子孙,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我于心不忍。”
孔衍植心惊胆跳地看着张静一道:“殿下……你……你待如何。”
“我希望你硬气一些。”
孔衍植又哭道:“不敢,不敢。”
张静一冷冷地看着他道:“可是……有一个叫孔建行的,你对他可是硬气得很,就因为他说错了话,他不但打了他耳光,还让他带枷,跪在孔府门前暴晒三日,最后此人脱水而死。”
孔衍植一听,忙道:“孔建行……我……我并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