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在买书的时候,有没有被其他什么人看到?”
听到儿子的询问,孟母露出笑容道:“这事儿我儿不必担心,为娘知道这种书,官府禁止贩卖,但也只是说辞罢了,买书的人多得很,我去的时候,要不是赶得早,怕都要空手而回。”
听到这里,孟三移心里担忧越发浓郁,同时也有些惭愧,他知道家中并不富裕,这两本活字印刷出来的书籍,对寻常人家而言,或许价格低廉,可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想买一本,至少也要节衣缩食几天,而自己的母亲一买就是两本,其中付出可想而知。
“这都是因为担心我啊。”对于缘由,孟三移自是清楚。
自那一日,在翰林院中再次碰见邱言,听到了对方的一席话,孟三移回来,辗转反侧,反复咀嚼,都有些不得要领。
本以为是邱言缘由动用权力,帮自己编户齐民,成京城住户。
要入那种地方帮工,固然是要身家清白,但由于国都之地,四方云集,并非所有清白人家,都能落户入籍的,如孟三移一家,就是代表,方才有此猜测。
但从邱言后面的话来看,又并非如此。
反复思量,直到最近,孟三移是找到了一点脉络,渐下决心,没想到这一阵子以来的样子,却让母亲那般担忧,越想越是愧疚,担忧亦如影随形,只是一番心意,作为儿子不能推辞。
收过两书,孟三移与孟母说了几句,他却是将那两本书收到了屋外一棵树下,回来又道:“最近心神不定,令娘亲担忧,是孩儿的不是,只是着实心有挂碍,这才不定。”
孟母听了,未感意外,自己的儿子,自是一眼就能看个通透,遂道:“我儿有什么想不通的?为娘没有读过书,也帮不上忙。”
“如今已经想通,正要与娘亲说,”孟三移笑了笑,“还望娘亲能腌些肉食,过两日孩儿要用。”
“肉食,”孟母面露一点难色,“家中用度并不宽裕,怕要等上几日。”这个时代的肉食,寻常百姓家不可能顿顿都吃,而孟母刚拿钱买了两本书来,暂时是没有余财再去买肉了。
“孩儿也知家中之事,非是要动用家中资财,”孟三移对家里的情形,也是知晓的,“不是让娘亲去买,是要娘亲准备些佐料,方便腌制,我已与村东头李叔说好了,下午便随他入林,看能不能打两个野味。”
村东李家,是有名的猎户,孟三移父亲在世的时候,与他交情不浅,这些年其人对孟家母子也有所照看,孟三移能去翰林院帮工,还是靠他帮忙,托了名喜爱打猎的富家子弟说项,才有机会。
不过,孟母听了这话,却面露忧色,摇头拒绝:“我儿身子单薄,从来只是读书,如何入得林中?莫非是忘了你父的前车之鉴?”
孟三移的父亲,因在家中犯事,名出族谱,比之寻常百姓还要落魄,一路颠沛流离,如同流民一般,孟三移自幼相随,颇为坎坷。
而孟父落户此村后,为改善家中伙食,时而入林打猎,因而结实了李猎户,最终因遇到野兽,伤重而亡,留下孤儿寡母。
孟三移却道:“好叫母亲得知,孩儿并非是一时臆想,而是为了备好拜师之礼,纵然家贫,礼不可废。”
“拜师?”孟母一愣,想要细问,但话未出口,就被院外传来的人声给打断了思绪。
“就是这里了,那买了的村妇,入得此屋!”
随着这一声传入,孟母一惊,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看,正好见到村中一名秀才,领着几名官差,破开了围栏,走了进来。
那秀才她也不陌生,刚刚就曾见过,正是与她一同买书的其中一人。
“是你买了?”那为首的官差,体格壮硕,走进栅栏围成的院子,左右看了看,目光在孟三移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孟母的身上,沉声问道。
孟母一下子就畏惧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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