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事?怎么会是祸事?”石劲皱起眉头,“连图阆部都不是咱们的对手,除非碰上柔罗人的骑兵,我就不信,这草原上,还能有谁给咱们带来灾祸!”
说着说着,他看了邱言一眼,笑道:“再说,有修撰的运筹帷幄和神机妙算,就算是柔罗人来,也未必不能一战!”
付用同样看了邱言一眼,注意到对方表情不变,沉吟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这个祸事,不是来自草原,而是原。”
“你是说功高震主?”冉炼这时回过神来,记起在酒馆吃酒听书时,偶尔会听到了的一个词。
付用摇摇头道:“以修撰如今的命格而言,功高却未必震主,因为人道大儒,对于王朝而言,是基石而非威胁,不过,掌管一支军队,又有军人望的大儒,却要另当别论。”
石劲挠了挠头,皱眉道:“这话有些复杂,意思就是咱们不能跟着修撰,不然反而是祸非福?”
“正是如此。”付用点头之后,就不再多说,转而去看邱言。
“这算什么事?原的道道还真是多,如果不能跟着修撰,我们还去原干嘛?我们只服他一个人,再说了,其他人的话,肯定要排挤我们!”石劲却是一脸不满,表达抗议。
他口的“我们”,指的非是被邱言统领的全部人马,而是自己所属的草原派系。
两个月的发展,不断攻破部族。邱言的这支军队名声大噪,就算是草原勇士也多有耳闻。过来依附,再算上胡人奴隶,短短时间,这个派系就已经有了三千多人的规模,多是青壮,以此为根,不难聚拢人手,独成部落。
听着众人对话。邱言起先没有表态,而是缓缓感悟整支队伍的损失,两个多月的行军,因有军势和诸多因素协助,死伤不多,多数伤员都能及时救助。
不过,这次定春突施辣手。以整个图阆部青壮的性命,换取破灭邱言的机会,直接破碎了奴隶军聚集而来的因果气运,反噬之下,军难免有不小的伤亡。
“这次损失的人数,是之前两个月阵亡人数的总和。”待得有了结果。邱言轻轻摇头,对付用吩咐道:“将阵亡将士的姓名记下,安排好抚恤事宜,至于我回原后,你们如何自处。这点也不用担心,早有安排。”
听邱言这么说。不管是冉炼、石劲还是付用,都松了一口气,不管对于此事的态度为何,他们终究还是关心容身之地的。
“我几天前给都督府的施公写了封信,推荐军有志之人往军任职,不做兵卒,可谓兵长,”他看了冉炼一眼,从这位精壮汉的眼看到一缕喜意,“不愿意去军的,也有其他安排,官员不好得,一个胥吏问题不大,何况,还有孟记事协助,倒也不难安排。”
这话一说,在场众人更是放下心来。
毕竟不是邱言前世的现代社会,这里人从军打仗的目的,不是为了主义、信仰,或许起兵的时候,会夹杂些情感因素、复仇愿望,但在这之后,无非还是钱名爵官之事,不分草原还是原。
眼看要有结果,没人会不在意,按照邱言的说法,他们的很多人,都会走上康庄大道了。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胥吏看似普通,但职权不小,在有的地方,甚至比朝廷官员还要威风,对不走科举之路的人来说,成为胥吏,比成为官员更为理想。
至于从军之人,前途同样光明,不说邱言如今隐隐在兵家的超然地位,光算他们在这草原上的战绩,就可算作不错资历,毕竟普通人从军,想要升迁,除了要靠人脉、人缘和运气之外,战功更是硬性指标,有些人为了升迁,不惜杀良冒功,可见里面的流程是少不了的。
邱言所领的这支军队,这战功可都是实打实的。
就算是有人想要冒领、抢夺,也夺不走,原因就在于那位随军的记事,也就是邱言口的孟记事。
此人被朝廷派来,联络彼此,随同而来的还有一整个班,平常时候,就负责记录战功,及时呈报朝廷。
毕竟,在发起攻之后,始终没有多大战果,最为焦急的就是兵家和皇帝,这种时候,任何一点战绩,都是用来阻挡政敌攻讦的盾牌,也是唯一能拿出来维持攻势的依据,自然会被格外看重,想要抢夺这种战功,除非真的手眼通天。
不过,邱言已然有了宗师气相,一些事迹在原传播,民间俨然有了不少推崇者,士林方面也渐渐有了影响力,这就是掌握舆论的先兆了,便有权势,也未必能抢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