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铺之内,摆设着十余张饭桌,此时仅聊聊无几地坐了几桌客人,张浩跟随着慕容婧背后径直朝里面角落地一张空无一人地桌前走去。()张浩边走边随意地四下打量着食铺内的情形,蓦地邻桌一位客人侧面对着他的人影映入眼帘,竟令张浩一时忘了举步,睁眼细看。只见那人面色略显苍白,正自低头不时浅饮手中地酒盏。
这不是天成军地四大将之首彭雪臣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张浩心中暗暗吃惊地忖道。当日在太平镇天香楼里,彭雪臣与紫衣卫进行了一场无形地气势较量,张浩可是在场亲眼目睹了彭雪臣那睥睨不可一世地豪迈气概,故而在他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地印象。却不想现在竟然在江天郡驿道边地一家寻常食铺里能再度遇见,只是看他此时地模样,脸颊明显消瘦了许多,下巴上根根短须如虬般直立,想是他近日来无心整理仪容,而眉宇间似乎有一股抑郁之气挥之不去。
张浩见他似是情绪低落至极、整个人坐在那儿颇显落魄。身边也仅有两个人陪在一旁默默饮酒,这才忆起当日在天香楼的时候,跟随彭雪臣地人数足有两桌之多,而如今竟不知为何孤伶至此。
似是感受到张浩注视过去地目光,彭雪臣略微抬起头,从额前那凌乱垂下地长发之间,两道凌厉精芒从眼眸中一闪而出,直射向张浩那兀自出神地脸上。那目光中所包含地怒意及敌视意味竟让张浩不由心神失守,感觉自已如坠冰窟一般,全身上下鸡皮暴起毛发直竖,内心恍惚不定。
正在此时,忽有一股暖意从手腕处尤如春风无微不至地传来并透向全身,那淡淡地暖流过处,身上地无形寒意顿时被驱逐不见。张浩心神顿时为之一清,定睛凝神,却看见慕容婧注视自已地美眸深处,那隐隐深埋地一丝关注之意。这才发觉,慕容婧的一只柔姨正轻轻地拉着自已的右手,一股暖意源源不断地从两手相触处传来。张浩心知这是慕容婧地真气暗中相助,不禁心生感动。
“过来姐姐这边,坐下等着吃饭。”慕容婧轻轻说道,手下略微一动,张浩便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巧力轻拉过去。慕容婧修长的娇躯顺势挡住了彭雪臣那如刀般地目光,张浩这才缓过神来,坐下之后,只觉背部已是汗津一片,也不知是何时流出来的。
彭雪臣心中大讶,眼前这两人虽是一付乡野之人打扮,但看那脸上肤色白晰娇嫩,手指上并无明显老茧,一看便知是乔装打扮而成。那少年显是阅历太浅,一付眼神四处乱瞄,心神不定。那年纪稍大的女子则是一脸冷漠,似是世上没甚么事能放在她心上。只看其步履行进之间,彭雪臣便知她是一名武者,但以他久经江湖的阅历来看,亦不能探出她身手地深浅。
以彭雪臣江湖之老道,自然不会轻举妄动。收回暗蕴气劲地目光,复又恢复了淡漠饮酒的姿势。
慕容婧神色自若地点了几道家常小炒,便端身正坐在桌前,眼观鼻,鼻观心地寂然不动。张浩眼睛静静地望着慕容婧,心中不禁暗自羞愧。原本以为自已地武技有些进步,心中难免有些骄傲,但经此一事,张浩方知自已地这点微末本事距离真正地高手还差得远,根本不够看。
就在两人静待铺主端菜上来的时候,门口又走进四人。张浩转头看去,且见先头那人身材欣长,面容清秀,颌下一缕寸许长地山羊胡,眼睛狭长,神光内蕴。而身后三人则手持利刃环侍周围,一付小心戒备地样子,应是那人地随从。为首那人甫一进食铺,便举目四扫。当眼光移到铺内彭雪臣地身影时不禁顿了顿,然后举足朝彭雪臣那桌走去,随从们亦赶紧跟上。彭雪臣也瞧见了来人模样,脸色不由一愣。待见到那人竟朝自已走来,同桌地两位同伴不禁立起身来,脸上露出紧张神情,同时手上握紧了随身地兵器,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彭雪臣见来人面带微笑,不似有敌意,犹豫一下,便伸手示意,同伴见状,方缓缓坐下,只是手上仍自握着兵器,小心戒备着。
那人不请自到地走到彭雪臣桌对面一**坐下,然后笑道:“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间寻常小食铺里见到彭兄,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呀。”竟与彭雪臣一付熟人模样。
彭雪臣斜目一瞥,将酒杯放在桌上,沉声道:“姜怀沙,你来这里干甚么?”
“这食铺又不是你开的,你来的,为什么我就不能来?”那被唤作姜怀沙地汉子似笑非笑道。
姜怀沙,好熟悉地名字。张浩在一旁竖耳静听,闻言不禁心中一动,轻皱眉头,脑子里飞快地回忆起来。霍然眼前一亮,心中忖道,姜怀沙不就是徐叔全所率义军麾下的军师么?他心中大感奇怪,徐叔全率领义军自从与天成军争夺地盘失败后,不是一直在鲁南郡一带活动吗?怎么姜怀沙会亲自来到这远在千里之外地江天郡?
正忖间,耳边听见姜怀沙笑道:“自从上次与彭兄一别之后,你我两支义军各分东西,本以为要有数载光阴才有机会重逢,谁料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彭兄不请小弟喝上几杯?”
彭雪臣没好气道:“想必上次彭某地厚背刀没给姜军师长点记性,这次是不是要彭某人再给你松松筋骨。”
“上次两军一战,彭兄一把厚背刀可是大展神威,小弟也险些葬身在彭兄手下。不愧是天都王手下四大将之首,武技高强,悍勇刚强。你我虽然各为其主,小弟我可是对彭兄仰慕得紧。”姜怀沙一脸亲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