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二哥……”
吴三桂话音方落,一骑快马忽然从山下打马疾驰而来,马背上跨骑的赫然是吴三桂的胞弟吴三辅,吴三辅打马上了小山包。气喘吁吁地说道:“二哥。大哥,刚刚细作传来消息。红娘子已经带着四万河南骑兵北上彰德府了!”
“哦?”吴三桂欣然道,“看来济宁之战就快结束了,建奴和鞑子就要完了。”
吴三凤凝声道:“二弟,现在就断言建奴会输掉济宁之战是不是有些言之过早了?为了慎重起见,依大哥看是不是象征性地派出五千骑兵前往彰德,然后再谴快马同时向北京和聊城告急,提醒一下建奴?”
吴三桂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就这么着吧。”
济宁城外,建奴大营。
天色已经黑了,多尔衮一动不动地站在行帐前,翘首仰望幽暗的长空,略显单薄的身形就像是石化了似地,好半晌没有任何动静,五天前,沙沟河北岸那惨烈的一战,至今还莹绕在多尔衮地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把声音在多尔衮脑海里响起:“王朴强悍如斯,大明中央军强悍如斯,大清军已经没有希望鼎定中原了,不如趁早退回关外,或者还有机会与大明朝隔关对峙,真要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满人怕有亡族灭种之祸。”
另一把声音立刻开始反驳:“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退回关外,父兄两代人的努力,几十年的征战杀伐,岂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只要能把王朴困死在济宁,只要能困毙济宁城内的中央军,大明朝就完了,大清军仍有机会……”
多尔衮的眉头蹙紧了,这两把声音正在他的脑子里激烈交锋,难分胜负。
多铎踏着暗阴忽然出现在多尔衮身后,幽声问道:“十四哥,你在想什么呢?”
多尔衮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多对,忽然反问道:“十五弟,你说我们还有没有战胜明军的机会?应不应该撤回关外?”
多铎不语,好半晌才低声说道:“十四哥,要小弟说实话吗?”
多尔衮以微不可察的声音轻轻嗯了一声。
多铎道:“凭心而论,我大清军赢得济宁之战的机会微乎其微,不过,撤回关外地结果未必就会更好,小弟以为,与其为了苟延残喘而退回关外,那还不如留下来赌一把,赌赢了大清就会赢得江山,赌输了结果也不见得会更坏。”
“十四弟,你真地成长了。”
多尔衮忽然回头,伸手抚着多铎的肩膀,以莫名地语气说道,“假如有一天大清军真的在关内立不住脚,被迫退回关外,你可一定要担负起责任,替我们女真人留住元气!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真人灭绝啊!”
多铎闻言悚然,失声道:“十四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多尔衮很快就转移了话题,淡然道,“夜深了,十五弟你也去歇着吧。”
“十四哥。”多铎凝声道,“不管怎么说我们大清都还有五万多八旗勇士,还有十几万蒙古骑兵可以驱使,而且明军已经被我们困在了济宁城内,此战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十四哥你可千万不要泄气啊。”
“呵呵。”多尔衮微笑道,“十五弟你多虑了,你看朕像是个会泄气的女真汉子吗?”
多铎好整以暇地看了多尔衮半晌,摇头道:“不太像。”
言毕,兄弟俩把臂大笑,爽朗的笑声直透夜空,久久始歇,只是多铎没有留意到,多尔衮的笑容有些苦涩,他眸子里的眼神也显出几分决然、几分绝然,仿佛已经做出了某种困难的决定,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平静。
蒙古大营,土谢图亲王行帐。
听完巫医的禀报,土谢图亲王弹身而起,厉声喝道:“你说什么?火狐死了?”
巫医浑身抖了抖,颤声道:“王爷,火狐可能……可能是年老力衰,再加上水土不服,又吃了点露霜的败草,所以……所以……奴才无能,没能替王爷救活火狐,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铿……”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土谢图亲王已经抽出了他的佩刀,瞪着血红的眸子一步步往跪在帐中的巫医逼了过来。
巫医大骇,立即改口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哪……”
土谢图亲王根本不为所动,手中宝刀闪电般刺刀,只能噗的一声就刺穿了巫医的胸膛,巫医惨叫一声,两眼猛地凸出,然后双手死死扶住宝刀的刀把,一丝殷红的血迹从嘴角溢出,然后直挺挺地截在地毯上。
跟着巫医进帐的侍卫队长神色凝重地说道:“王爷,不仅火狐死了,与火狐同时患病的那百余匹战马也病死了,前几天从南明蛮子手中抢过来的百余匹骡马也病死了,还有更多的战马通体冒汗、不肯吃草料,奴才以为这事有些蹊跷。”
土谢图亲王悚然道:“你什么意思?”
侍卫队长道:“王爷,奴才以为这很可能就是马瘟!”
“胡扯。”土谢图亲王脸色大变,厉声道,“怎么可能是马瘟,大漠已经百余年没有爆发马瘟了,哪来的马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