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p>
批香殿。</p>
三张笑脸。</p>
一张满意的笑脸，一张诡异的笑脸，一张赔笑的老脸。</p>
玉皇大帝满意地笑，一纸虚衔，空壳天帝，换来一片生息之地，值了！</p>
闻仲诡异地笑，嘲笑高高再上的天帝。身为三界至尊，本就有资格在任何地方传道，何需他人“授予”？蠢蛋！</p>
太白金星皱着老脸赔笑，一位是自家恩主，一位是声名赫赫的凶神，自己哪个都得罪不起……</p>
闻仲自玉皇大帝手上接过诏书，躬身一礼，长笑而去。</p>
玉皇大帝微微颔首，暗赞不愧为妖皇门下，气度不凡。余光瞥见太白金星哭丧着脸，料想他方才为闻仲气势所慑。</p>
不好委屈了手下心腹，落得个凉薄寡恩的名声，玉皇大帝温颜安慰道：“长庚，闻仲此人地位尊崇，又神通广大，圣人之下，抗手者寥寥。方才之事，爱卿无须放在心上，日后觅得机会，朕自会替你讨还。”</p>
“臣谢过陛下恩典，只是……”太白金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脸色丝毫没有好转，反倒愈发显得灰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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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皇大帝见状，以为太白金星不信，肃然沉声道：“长庚，你乃朕之心腹，朕指天为誓，绝不虚言相欺。”</p>
“陛下！”太白金星哭丧着脸，悲声高呼道：“我们上当了。”</p>
“上当？什么上当？上什么当？”玉皇大帝还没有反应过来，愣愣不知所云。</p>
“我们被那闻仲骗了。”对上玉皇大帝犹自迷惑的眼神，颓然叹息一声，木木言道：“闻仲与陛下击掌为誓，并未言明，由陛下一方独自传道人间……”</p>
“独自”！</p>
玉皇大帝面色顿时铁青，冷笑不止，咬牙切齿道：“朕贵为三界至尊，在小小的人间地星传道，还要他闻仲来授予……好！好得很！！！”</p>
堂堂至尊天帝，被人向猴一样耍了，玉皇大帝双颊浮起两抹殷红，转而青白，继而灰黑，变幻不定。一口血气在喉口徘徊，强自压下。</p>
该死的！</p>
怎么会？！刚才怎么会觉得那三眼小贼气度不凡？！</p>
那些往日觉得舒心无比的礼节，在此时的玉皇大帝眼中，刺眼无比。较之那些讥讽嘲笑他的人，更胜一筹。</p>
怜悯？不，或许应该是……无视。</p>
闻仲绝对不会向同级别的对手低头，却可以向朕躬身一礼，如同泥土尘埃一般不放在心上。甚至于敌视，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吧。</p>
果真是妖皇圣人门下，全然不将朕放在眼里。</p>
玉皇大帝思虑间，心中羞愤之意更甚，勾起了隐藏在记忆最深处的一幕，桃山之下，陆久给他带来的耻辱。</p>
“蓬莱一门，终有一日，朕要让你们付出代价！”玉皇大帝恶狠狠地发下誓言，双拳死死攥紧，修饰得漂亮整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血水顺着指尖的缝隙流下——嘀嗒、嘀嗒……</p>
心下猛然一惊，玉皇大帝顿生警觉，想起还有他人在场。恶念纷生，目中闪动着阴鸷的光芒，举棋不定。</p>
太白金星，自己最为信任的臣子。</p>
杀？还是不杀？</p>
长伴君王，太白金星深体帝王之心，伏地恭声道：“下臣思虑不周，未曾察觉奸谋，累陛下遭小人蒙蔽，请陛下降罪重罚。”</p>
言语呜咽，悲戚之意溢于言表，动人心扉。深深隐藏眼眸中，却闪动着阴晦的光芒，不可测度。</p>
自古臣子应对帝王，尤其是雄心勃勃之主，自有不二法门——污人，自污。</p>
凡是帝王的敌人，都是奸邪卑鄙小人；凡是帝王的过失，都是臣子失察，未尽人臣之责。</p>
非是朕遇事不明，怪就怪闻仲小儿太过卑鄙。</p>
玉皇大帝心中大为受用，望向太白金星的眼神渐渐柔和，杀念消去。</p>
太白金星暗自舒出一口气，心神松弛下来，这才察觉，冷汗早已打湿背脊。</p>
回到九天应元府，闻仲未及安坐，殷寿，也就是昔日的殷商纣王，匆匆而来急问道：“老师，诏书可曾到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