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渡野郑重地挑出一封他认为写得最好的情书,模仿着写了一封,安排人骑快马送至法门。当他在信封上写“法门女刑师风去哀亲启”,他心中有一丝丝惆怅,真期待能立刻见到她,而不是以写信的方式。
这封信里提及了求亲之事,还有破庙里两人过分亲密的经历。舟渡野原本信心满满,但是把信交给门下弟子送去法门的时候,他变得没那么自信,仿佛自己真的像母亲所说的,太冒昧了。或许法门并不理睬他,或许小呆对他并无爱慕之意,也有可能这封信送不到法门。
一想到这里,舟渡野一口气新写了十封信,又安排了十个千机门弟子火速送往天耀法门。如果连送十一封信,还是半途丢失,那只能说老天嫉妒良缘。舟渡野翘着脚躺在床上,难以入眠。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破庙篝火旁那张比观音菩萨更庄严的面容,还有在皇家讲台上衣袂翻飞的身姿。就这般胡思乱想了半宿,舟渡野才勉强合眼。
猛地,他又从床上坐起来。既然天耀皇帝想要白霜月,他何不去取来送给天耀皇帝,换取和法门的婚约呢?这样岂不是更保险一些?
随即他又反悔,暗暗在心中骂自己:舟渡野,你已经沦落到要借别人的手胁迫小呆嫁给你的地步吗?我要凭自己的本事,让小呆喜欢我,心甘情愿地嫁给我。
二十年里,他第一次感到身上燥热非常,心中烦闷,干脆下了床。他想了想,运气伸手,墙上挂着的辟光剑凌空飞到他掌上。他配着剑,趁着夜色悄悄地走进了大漠。
舟渡野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风去哀,他不想在千机门中傻傻地等送信弟子的回复。他要带上最珍贵的礼物,亲自去一趟法门。
既然天耀视白霜月如宝物,那就送白霜月吧。
对舟渡野而言,这片大漠就如他家里的后花园一般熟悉,他在这里进进出出已经二十年了。如果说白霜月真的存在,那么他一定能找到。
他平时进出大漠,没有格外留心花花草草,千机门中有许多花草是从大漠各处挖过来的,但都不是白色的。白霜月既然叫白霜月,应该是白色的,不容易和其他花朵混淆。
舟渡野越走越深,冷白色的月光无声地流淌在沙面上,格外寂静和苍凉。他与自己的影子为伴,孤独让他更思念风去哀。
不知道小呆这个时刻在做什么?在背法典还是在练功?也可能已经就寝了。如果……她也刚好在琢磨他,那可真是妙。舟渡野不自觉地笑起来,笑完又觉得自己很傻,胸口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似乎特别孤单,但又义无反顾。
同一片冷白的月光,在沙漠边缘的一片流沙坑处,变成了血红色。流沙坑表面原本结了一层浅浅的霜,此刻已经被鲜血浸透,开始融化。
大胖子和四个少年将仇无怨和风去哀团团围住。双方身上都挂了血迹,尤其是四个白衣少年身上,污迹斑驳,十分刺眼。
仇无怨受的伤比其他人更重。暗器高手惯穿的玄色劲装,替他掩盖了严重的伤势,也令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近身战并不利于这个暗器高手。缠斗了半个时辰,对方六人当中的带路者被仇无怨刺中血脉,倒地身亡。他倒下去的地方,正好是流沙坑的眼,流沙像一条巨蟒一样蠕动起来,迅速地吞没了带路人的尸体。
风去哀被仇无怨护在身后,脸色惨白。要不是为了抢到白霜月,仇无怨不会跟这群人交手,也就不会陷入此时的境地。
两批人都被奇怪的寒气引到了此地。心中对白霜月的执念,操纵着两批人的想法,都怀疑白霜月就藏身在这片奇特的沙域。
“这里有白霜,又有流沙,传说白霜月不正是可以随着沙子走动么?白霜月应该就是在这片流沙之下!”大胖子记性极佳,脑子也特别灵活,当即想到白霜月或许就是这片流沙所孕育。随着他一声高喝,带路人和四个少年就沿着霜面开始探寻白霜月。
而此时仇无怨和风去哀也来到白霜流沙,这里四处平坦辽阔,难以藏身,大胖子一行人很快发现了仇无怨二人。为了能夺得白霜月,双方就打了起来。
若是单纯论个人武功,他们根本不是仇无怨的对手。大胖子身手不错,其他五人也有根基,加上近距离很难寻到机会发暗器,还有无法自保的风去哀,都给仇无怨造成了障碍。
饶是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仇无怨终于寻机杀了大胖子。他们都是靠轻功站立于流沙之上,而风去哀是借助仇无怨的帮助才不会陷进流沙中。长久下去,仇无怨必定先力竭,二人必死无疑。
仇无怨见情形不利于久战,咬咬牙,“放弃”了风去哀,身形迅速倒退数十丈,两枚星月镖脱手甩出,正中大胖子脑门。大胖子当时正举刀要砍下风去哀,刀到风去哀面门,她额发有几根被刀气削断,只能双目一闭等待死亡。
结果大胖子就倒在了流沙之上。
流沙又开始蠕动起来,看似一点点地,实际非常迅速地吞没大胖子的尸体,转眼便不见痕迹。
失去了仇无怨支撑,风去哀也开始往下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