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什么?跟你这等臭棋篓子连下十几盘棋,实乃我一生最大之败笔!”白须老者大声说道。
“都一样,这年头谁没个一两次地败笔?来来来,咱们接着下!”何贵面不改色,好像对方说的不是他一样。
“何……”何贵跟白须老者对话的当儿,方大梁已经进了院子。这老头儿气势汹汹,三两步就蹿到了何贵的身侧。看了一眼已经几乎全白地棋盘,猛得提起一口气,可是,话到嘴边,刚崩出来一个字。他这气儿就又泄了。严辞厉色忽地就变成了温声细语:“老三,大叔想问你个事儿。行不?”
“原来是方大叔。您老咋过来了?……您稍等,我去给您搬把椅子!咱爷俩儿正好一块儿乘乘凉!”何贵似乎才刚刚发现方老头地到来,十分尊老爱幼站起身来,说着就要进屋。
“不不不,不用管我,我蹲着就行!你先下棋!下完咱再说。”方大梁受宠若惊,急忙伸手拦住了何贵。
“哪能让您老蹲着?我先给您搬把……”
“不用,真的不用!”
“……”何贵跟方大梁又开始为搬不搬椅子开始争执,旁边的白须老者却忍不住起了一头的黑线:“何贵,这棋你到底下不下?不下的话咱们的帐可就算结了!”
“唉呀,范老您别急呀!”何贵叫道。
“哼,你还是先忙你的吧。老夫懒得理你!”白须老者一声冷哼,伸手往棋盘上一抹,把白花花的一片棋子搅得稀里哗啦!
“范老,你不地道!”看着棋盘被抹乱,何贵又叫了起来,好像是吃了大亏似的。
“我不地道?你现在已经输老夫五十余目,还有脸继续往下下,老夫都没脸继续欺负人了!”白须老者愤愤叫道。“哪有五十多目?我刚刚算了,明明只有四十七!范老你可别蒙我!”何贵说道。
“我蒙你?”白须老者闻言忍不住一阵苦笑,却也只有指着何贵不住摇头。原来,这位白须老者正是当初师雪韵为何义请地棋艺老师,当今的棋界泰斗范西屏。当初这老先生刚被延请入何府,何贵就被调到了湖北,于是,这老先生就只好跟着师雨烟等人跟在后面,在路过长沙的时候被另一个学生,也就是湖广总督毕沅截了下来。之后,何贵遇刺,毕沅只得停止向范西屏讨教棋艺,转回武昌。范西屏那时却又动了游兴,趁着空闲游了游洞庭湖。不曾想,等他到了武昌的时候,何贵一家早已远赴江苏,没奈何,为了自己的腿脚,这老先生又只好顺江而下。可是,又没想到,等他到了江苏,何贵已经辞职还乡了……如此一来二去,老头儿动了火气,干脆呆在江苏不动弹了。而在这期间,老头儿又用一张棋盘会尽江南棋界高手,败尽倪克让等后起之秀,纵横无敌,过得好不惬意。不过,老头儿终究是个守信义地人,等了好一段时间,看到何贵没有再挪窝,再加上师雨烟跟师雪韵等人一再写信相邀,终于又赶到了陕西,继续为何大少爷传道授业。可范西屏没有想到,他堂堂地棋界宗师,几乎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棋手”,居然会遇上何贵这么一个丝毫没有学棋天份,只会死缠烂打耗费时间地家伙!就像今天,他又被何贵用诡计挤兑住,被迫连着跟对方下了十几盘儿棋……要知道,跟臭棋蒌子下棋,对他这样高手中的高高手而言,简直就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请问何贵何大人在不在?”
范西屏不想下棋想要撤,何贵非要先去搬椅子再下棋,方大梁不许何贵去搬椅子,三个人正争执不休,院子外面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之后,没多会儿,一个大约是参将一级的武官出现在了何贵的院子里。
“你找何贵干嘛?”何贵问道。
“我家大人就任四川总督,路过陕西,特来拜会故友!”那武官打量了一眼何贵,躬身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