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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离别(1 / 2)

寻龙迷踪 唐家太公 更新时间 2021-08-06

 晨光初现,京师的城门打开了。</p>

一队骑兵,护着一辆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马车匆匆的出城而去。</p>

为首的军官出示的是英国公张辅的手令,清楚的写明了这些人是受命赶往云南,为征讨安南叛军做前期准备的人员。</p>

守门的军士见到英国公的军令,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加以盘查,唯恐因此耽误了军情,吃罪不起,连忙放他们出城离开了。</p>

这一行人马沿官道疾驰了数里,那队骑兵丝毫不停,继续急奔而去。</p>

然而那一辆马车,却忽然方向一转,拐上了一条僻静的小道,走不多远,停了下来。</p>

赶车的汉子,身穿布衣头戴竹笠,此刻把竹笠的边缘微微向上一掀,露出了一张冷峻的面容,却是英国公张辅的心腹之人,钉子!</p>

此刻他将马车停在道旁,任由马匹低头啃食着道旁的青草,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p>

马车停下,车厢的晃动引得里面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声。</p>

在车厢之中,张胖子全身缠满了布条,就像一个大粽子一样四仰八叉的躺在里面,伤口被碰触到的疼痛令他忍不住龇牙咧嘴的发出一声呻吟。</p>

外面传来了钉子淡淡的声音:“世子你醒了?”</p>

撇了撇嘴,张胖子有气无力的应道:“钉子叔,以后你就别再称呼我为世子了,我爹已经将我从家谱中除名,我已经不再是世子了。”</p>

虽然说的是事实,不过这话听上去还是带着一丝怨气、</p>

钉子笑了笑,毫不为意的说道:“小人跟随在将军身边多年,这一声世子也叫了二十年了,改不了口喽。”</p>

虽然如今张辅已经贵为英国公,但是他们这些在军中跟随张辅多年的老部下都还是习惯称呼张辅为“将军”,同样也是改不了口了。</p>

顿了顿,他又说道:“何况,小人明白将军这么做其实也是出于无奈,有他的良苦用心。”</p>

车厢中张胖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良苦用心?他不是只想着怕我破坏了他自己的高官厚禄,锦绣前程,想要撇清自己自保的吗?他还有什么无奈?”</p>

钉子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将军这么做,也是想要保住张家上下几十口人哪!小人不知道世子这一次究竟又闯下了什么样的祸事,不过竟然身入诏狱,就决计小不了。大明历法连坐之法尤为严苛,若非将军如此,只怕定会祸及英国公府张家满门上下啊!”</p>

张胖子知他所说是实情,哼了一声,没有答话。</p>

钉子接着又说道:“将军如此做,心中必然也是十分难受的。他心中其实还是十分关心世子的,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安排小人前去营救世子呢?”</p>

张胖子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你来救我是我爹的意思?我还以为这都是师傅他老人家安排的呢!”</p>

他与钉子虽然名分上为主仆,实际却份属同门,算起来钉子还应该算是他的师兄,因此他一直以为昨夜钉子潜入诏狱救他出来是师门所命。</p>

钉子叹道:“若非将军拼了这张老脸,四处求人,精心安排,那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怎么会恰巧在那时候外出?他的武功不错,若是他在,只怕小人也没那么容易能救得世子出来。再说他堂堂的四品大员,小人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他啊!”</p>

杀掉几个刑房中的狱卒是一回事,可是如果劫狱之时伤害到了纪纲这样的朝廷大员,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p>

到时候,此事必然难了,皇上纵然有心回护,但碍于律法也只怕无能为力,英国公府上下必然招来灭顶之灾。</p>

因此,张辅既然想要劫狱,调走纪纲就是必须的。</p>

提到了纪纲,张胖子便联想到了自己这些天来遭受到的种种非人的折磨,还有自己这一身的遍体鳞伤,忍不住怒哼了一声。</p>

钉子又道:“若非将军安排我们混在他派往云南的军骑之中,我们怎么能这么顺利的逃出城来,丝毫没有受到盘查?”</p>

张胖子有些无言以对。</p>

自幼在他的印象之中,父亲便对他看似娇惯,其实在他眼中,就是几乎完全不闻不问,毫不关心。</p>

他从小到大的种种顽劣,调皮捣蛋,四处闯祸,甚至自己改了名字,所有的这些倒行逆施,无非就是希望父亲能够多关心自己一点,多看自己一眼,引起他的注意,哪怕是揍自己一顿也好。</p>

可是,父亲却依旧是毫不在意,对这一切包括自己仿佛是视而不见一般。</p>

甚至于后来很多时候</p>

他会嫉妒自己那个自幼有残疾的弟弟,父亲对他尤为严厉,管教甚严,反而却令张胖子感到羡慕不已。</p>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对自己如此的不上心?难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么?</p>

直到后来有一天,张胖子被当今皇上单独召见,交给了他一个对谁也不能提起的秘密任务,那便是跟在自己从小一起玩大情同手足的义弟叶枫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p>

这时候张胖子忽然明白了,原来自己在父亲眼中不过只是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枚为了他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而献给皇上的一枚弃子!</p>

在外人眼中他是高贵的英国公世子,可是在父亲的眼里心里,丝毫也没有他的位置,他什么也不是!</p>

那一刻,他对于父亲的那颗心,就已经凉了。</p>

可这毕竟是他父亲,为了父亲,为了张家,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接下了这个任务,哪怕这要对自己的兄弟不义。</p>

毕竟,谁也不敢拂逆皇上的意志,对于整个张家那都无疑是灭顶之灾。就权当是报答了这些年来父母的生养之恩了。</p>

所以,从进入诏狱的那一刻起,张胖子就抱定了必死之心,根本没想过还能有活着重见天日的一天。</p>

因为他确信,父亲绝不会敢于为了救自己去得罪皇上。</p>

然而此刻,他却从钉子叔的口中听到父亲为了救出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天知道要把纪纲这个心狠手辣的大魔头调走,他是如何办到的?</p>

难道,自己之前的想法,全都错了?</p>

张胖子沉默了。</p>

见张胖子没再说话,钉子幽幽的说道:“世子身上的伤很重,之前一直在昏迷之中,现在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p>

他这一说,张胖子顿时感觉到了全身的伤处都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痛难忍,忽然他想起了同在刑房之中遭受折磨的另一个人,他的义兄解祯亮。</p>

他开口问道:“我义兄呢?现在在哪儿?”</p>

钉子说道:“世子是说解公子吗?他此刻当然还在诏狱之中。”</p>

张胖子一愣:“怎么?钉子叔你没有把他一起救出来?”</p>

钉子叹了口气,把解祯亮在狱中的那一番话转述了一遍,张胖子听了不觉默然无语。</p>

身为人子,岂能独自逃走而令父亲身处险境而不顾的?如今这样的做法,倒也的确符合解祯亮一向行事的风格。</p>

腐儒!他在心里骂道。</p>

可是若是换作他自己,也许也会和义兄一般做出同样的选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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